第230章 治大國如烹小鮮(第1/2 頁)
馬璘聯合王臣、孟睥、姚令言、段秀實等數百將校聯名寫了一封奏書,甚至連沙州兵馬使閻朝也在奏書了署了名,然後以八百里加急送往瓜州,瓜州再轉往肅州,再轉送甘州然後涼州、會州、原州、徑州、邠州直至長安。
邠州來的信差飛馳進金光門時,李泌也進了紫宸殿。
李泌在這條世界線的處境要比另一條世界線好得多,在另一條世界線,元載已經完全掌控了政事堂,並且把李泌當成了政敵,因而派人誣告李泌,李豫不得已之下,只能夠讓李泌前往揚州避禍,大唐宰相就是這麼囂張,皇帝也得禮讓三分。
其中的原因也不復雜,因為宰相背後站著山東世家,是世家的總代表。
只不過在這條世界線,右相元載卻沒能在魚朝恩倒臺之後掌控政事堂,政事堂的實權反而落入到了太子李適的手中。
所以李泌依然在長安逍遙快活。
前段時間李泌回了一趟終南山,結果回到長安之後就聽說了兵分四路,合攻青海及九曲之地的事情,李泌並沒有去找太子,而是直接找到李豫。
“聖人,太子還年輕,不知道其中的利害,但你是知道的呀。”李泌道,“此番兵分四路合攻青海河湟以及九曲之地,簡直就是在拿邊軍將士的性命當兒戲。”
李豫並沒有正面回答,反而說了個小故事:“李師來時,法欽禪師剛走,他與朕講了一個佛家典故,說的是兩位高僧大德間的一次對話。”
“名叫寒山的高僧問,世間有人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騙我,如何處治乎?名叫拾得的高僧答,只是忍他、讓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幾年你且看他。”
頓了頓,李豫又問道:“李師以為此問對如何邪?”
“這是佛家典故中最為有名的寒拾問對,其精髓乃是忍辱之道,與我道家之捨得之道有民曲同工之妙。”李泌蹙眉道,“所以聖人之意是想任由太子放手施為,即便是失之疏忽、錯漏、謬誤甚至敗戰並招致世間毀謗亦是在所不惜,聖人是想籍此來促成太子儘快成長?”
李豫並沒有絲毫避諱,點點頭說:“跟大唐的千秋萬代比起來,一時一域之得失又或者世間的毀謗又算得了什麼呢?”
“可那畢竟是十幾萬邊軍將士的性命啊!”李泌痛心疾首的說道。
“匹夫一怒,血濺五步,天子一怒,伏屍百萬!”李豫幽幽說道,“倘若太子不能儘快成長起,將來失去性命的恐怕就不只是十幾萬邊軍將士。”
“可也不用如此激進慘烈的法子吧?”李泌黯然說道。
李豫卻擺擺手說道:“人都是一樣的,靠教是教不會的,只有做過錯過痛過,他才會長記性,才會真正的成長。”
李泌只能仰天長嘆。
聖人果真是不聽勸。
……
然而李適是聽勸的。
至少這時候還是聽勸的。
尤其是安西軍的聯名奏書中引用了道德經中的一句名言,治大國如烹小鮮,竟然意外的勾起了李適少年時的一段記憶。
那是天寶十四載的冬月(農曆十一月)。
當安祿山起兵的訊息傳回長安,統治了大唐四十餘年的皇曾祖父把自己幽閉在興慶宮中整整三個晝夜,不吃也不喝。
當時還是少年的他,仗著皇曾祖父對他的寵愛進去獻食,卻發現昔日意氣風發的皇曾祖父竟然蓬頭垢面一臉頹喪。
皇曾祖父含著淚吃完了他進獻的肉糜。
然後皇曾祖父輕摟著他,含著淚說道:“適兒,你記住了,治大國如烹小鮮,戒急用忍,當皇帝一定要記得不能操切!”
想到這,李適有了決斷。
滅吐蕃,萬萬不可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