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殆盡(第1/2 頁)
鉛灰色的天幕沉甸甸地低垂著,仿若上古惡獸張開的血盆大口,森冷的獠牙若隱若現,散發著令人窒息的無盡威壓。那厚重的雲層好似要將世間最後一絲生氣也壓榨殆盡,彷彿下一刻就要裹挾著滅世的力量,將這滿目瘡痍、哀鴻遍野的大地徹底碾碎、壓垮,讓一切都歸於死寂的虛無。狂風恰似發了瘋的惡鬼,張牙舞爪地在天地間肆虐,裹挾著刺鼻濃烈、令人幾欲作嘔的硝煙味,一頭扎進殘垣斷壁間,肆意橫衝直撞。它呼嘯著掠過斷壁,撞擊著殘垣,發出淒厲嘶吼,似是在為這慘烈戰場奏響一曲悲涼輓歌。
放眼望去,戰場已然徹徹底底化作人間煉獄、修羅屠場。斷壁殘垣七零八落,東倒西歪地歪斜著,仿若無力抗衡命運的殘兵敗將。其間橫七豎八地胡亂躺著無數具屍體,場面慘烈至極。身著破舊戰甲計程車兵們,鎧甲殘破不全,利刃散落一旁,不少還保持著死前搏鬥的姿態,雙眼圓睜、死不瞑目,彷彿仍在怒視敵軍;手持簡陋農具的百姓,本應在田間勞作,卻被強徵入伍,衣衫襤褸,滿臉驚恐與絕望,同樣命喪黃泉。鮮血汩汩流淌,匯聚成暗紅色的血窪,仿若惡魔的血池,將乾裂得仿若龜背的土地浸得透溼。那刺目驚心的紅,黏稠而滾燙,彷彿是大地無聲的悲泣與控訴,訴說著戰爭的殘酷無情。
巴國軍隊此刻兵敗如山倒,往昔那股喊殺震天、氣吞山河計程車氣消散得一乾二淨。士兵們丟盔棄甲,頭盔滾落一旁,戰甲隨意丟棄,惶惶如喪家之犬般狼狽逃竄,節節敗退,腳步踉蹌,毫無還手之力。巴國王在這場潰敗中被生擒活捉,整個人狼狽到了極點。髮絲凌亂如枯草,肆意飛舞,沾滿灰塵與血汙;戰袍破碎不堪,絲絲布條耷拉著,像是風中飄搖的破幡,還沾滿了黏稠的泥汙與尚未乾涸的血跡。一路被士兵粗暴拖行,身軀在滿是沙石瓦礫的地上劃過,留下一道汙濁不堪的痕跡。此刻,他被一群如狼似虎、滿臉兇悍、肌肉緊繃計程車兵粗暴地架著胳膊,仿若拎小雞一般,一路推搡拖拽到李玉面前。
巴國王雖深陷絕境、狼狽至極,卻仍憑藉著骨子裡那股與生俱來、深入血脈的倔強,強撐著最後一絲尊嚴與傲氣。只見他梗著脖子,脖頸上青筋暴起,仿若一條條憤怒的小蛇,奮力仰頭,瞪大那佈滿血絲、仿若溢血的雙眼,眼球因充血幾近凸出,衝著李玉聲嘶力竭地大聲嘶吼道:“李玉,你有本事就殺了我!少在這兒假惺惺地裝好人,你這個闖進別人家門的強盜,無端挑起戰火,攪得周邊各國雞犬不寧、動盪不安,你雙手沾滿無辜百姓的鮮血,屠戮生靈無數,就不怕遭天打雷劈、報應不爽嗎?老天爺在上,定不會饒恕你這般惡行!”那聲音因憤怒與不甘被撕扯得沙啞乾裂,卻依舊如洪鐘般響徹四周,驚得周邊飛鳥簌簌振翅,四散逃離,好似也畏懼這股怒火。
李玉身姿筆挺如松,身姿傲然而立,一襲玄色戰甲質地厚實,在狂風中獵獵作響,金屬鱗片相互碰撞,錚錚有聲,似是奏響得勝的戰歌。冷峻面龐仿若刀削般堅毅,線條冷硬,毫無波瀾,仿若眼前這一切血腥慘狀不過是一場尋常鬧劇,激不起他心底絲毫漣漪。聽了這話,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譏諷到極致、飽含輕蔑的笑意,不急不緩、條理清晰地開口:“你們戰敗了就戰敗了,技不如人,乖乖認栽便是,何苦在這裡胡攪蠻纏、無理取鬧?還找什麼荒唐離譜的理由說別人是強盜?你也不想想,翻翻你們巴國祖上的時候,哪一代沒做過強盜的勾當?征伐擄掠是家常便飯,肆意侵佔他國土地,殘害無辜百姓,燒殺搶奪,無惡不作,樁樁件件,惡行累累,白紙黑字可都清清楚楚記錄在歷史的長卷裡,這筆賬,你們又該怎麼算?拿什麼償還?莫不是想裝傻充愣,一筆勾銷?”李玉字字鏗鏘有力,仿若一記記重錘,裹挾著不容置疑的氣勢,狠狠砸在巴國王心頭,敲得他身形一震,臉色瞬間煞白,嘴唇微微顫抖,卻一時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