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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線了。”
說完,凌宸撈起小倉鼠,把它放在枕邊用毛巾臨時疊成的小窩裡,然後自己又一次倒回床上。這屋裡沒有暖氣也沒有電熱毯,凌宸恨不得把被子裹到頭頂,只露出一點點頭頂的碎髮,整個人彷彿被“被子妖怪”吞進了肚子裡。
賀今朝看向被子妖怪:“那我走了。”
“等等。”被子妖怪裡傳來人類殘存的聲音。
“?”
被子妖怪蠕動幾下,露出一雙黑黝黝的眼睛:“記得關燈。”
賀今朝笑了,一揮手,屋內的幾盞燈同時熄滅,整個屋子瞬間墜入了黑暗中。被子妖怪心滿意足地喟嘆一聲,就這樣蠕動著睡去了。
出門前,賀今朝特地把凌宸的房門反鎖,想了想覺得不放心,又指揮著椅子頂住房門,反正他進出可以直接穿牆,把門窗都擋住才是最安全的。
他和凌宸之間有“線”牽連,不能相距太遠。好在劇組分配給員工的宿舍都集中在一起,方便賀今朝穿牆入室。
這劇組一共有一百多號人,賀今朝出去轉了一圈才發現,絕大多數的員工都住在四人間的上下鋪裡,只有主演、導演可以享有單人間,就連編劇都要和武生班主擠在一間標間裡。
這麼看來,凌宸能獨享一間單人房的原因就很值得玩味兒了:一方面,凌宸的職業特殊,其他人不敢和他一間房;另一方面,劇組有意無意地“隔離”他,切斷他和其他員工的溝通渠道,讓他孤立於這座世外小鎮。
賀今朝先去了道具組和服化組,每個人都累得要命,還要拖著疲憊的身體準備明天的拍攝工作,交談間全是抱怨工作量太大。
他轉身又飄去了武生組。那裡氣氛壓抑,大家聚在一起喝酒抽菸,宿舍裡味道嗆得要命。
有人忍不住從枕頭下摸出了長牌,抓耳撓腮地問:“打幾局放鬆放鬆哩?咱們這把玩小的。”
結果他剛把牌拿出來,就被另一個武生喝止住了。
“你個驢日滴,老李還沒過頭七呢,現在是打牌的時候嗎?”
“頭七不頭七的又咋哩?他又不是在牌桌上死滴!”
“老李那麼怕死的一個人,每次上威亞前都要反覆檢查。要不是你前晚叫他打牌打一夜,上威亞前他困得直打擺子,要不然也不會……”
“放你爹的狗屁!什麼叫我叫他打牌打一夜,你是覺得是我害死他了?”
“我沒有這個意思!”
“老子看你就是這個意思!”
武生大多脾氣暴躁,一言不合就吵吵嚷嚷,差點要動起手來。其他武生見狀想拉開他們,結果莫名其妙地捱了拳頭,被迫加入戰局,由最開始的兩人爭執變成了一片混戰。
所有人心中的懼意、怒火都在這一刻被點燃,打鬥間,那一摞被武生緊緊攥在手裡的長牌散落一地。
長牌與常見的撲克牌不同,上面畫的並非是梅花方片,而是更復雜的點數與圖案,勾畫出“天牌”“地牌”“人牌”的模樣。那些紙片因為總在沾滿煙味的手指間輾轉,原本乾淨的牌面不知不覺被燻成了焦黃色,變得格外模糊且骯髒。
沒人知道,當這群武生如野狗般互咬時,有一道半透明的身影就站在他們身邊,完全見證了他們狗咬狗的醜態。
賀今朝靜靜聽著,他眼皮輕顫,轉身又飄向了下一間屋子。
長街盡頭的那間房子屬於攝影組。
攝影師小聲問合作了多部戲的燈光師:“兄弟,錢趁手嗎?……你嫂子這不是快生了嗎,她就愛攀比,看她閨蜜住的是二十萬一個月的月子中心,就鬧著非要住……你問我的小金庫啊?呃,啊,股市……對對對,就是股市!最近股市不景氣……等我解套,一定還你!”
賀今朝離開這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