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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衣女怔了許久,才慢慢平復。
見眾人已經領取請柬,掌櫃的突然道:「諸位,夢柳公子這次新畫作,是全新的嘗試,不再是畫柳。」
「不畫柳,那夢柳公子這次畫的是什麼?」
掌櫃的徐徐開口:「蜉蝣圖。」
第18章 蜉蝣之羽02
夢柳公子擅畫山水風物,其中又多以柳為主,這兩年從未有變。
這次新畫居然是蜉蝣圖,沈青黛有些意外。
出了如意齋,沈青黛一直低著頭,想著夢柳公子明日的雅賞宴。
「兩位,我住得遠,先行告辭了。」
聽到施淨道別,沈青黛才抬起頭來,拱手作別。
沈青黛同趙令詢並肩而行,四月的日光傾瀉於身側,沿街的叫賣聲仿若隱了起來,唯餘風吹落花聲。
兩人不緊不慢地走著,踏碎一地的光陰。
溪邊梨花隨風散落,轉瞬雪滿御道。
趙令詢突然停了下來,緩緩伸出手,輕輕拿掉落在沈青黛頭上的梨花。
趙令詢本就比她高出許多,此刻半個身子靠過來,呼吸落在她耳邊,如蜻蜓點水,倏忽而過,漣漪不止。
沈青黛雙頰飛紅,眼神閃躲,下意識地低下頭。
「梨花落頭,不吉利,快走。」
沈青黛還未生出的嬌羞,戛然而止。
趙令詢還是那個趙令詢沒錯。
「古槐村的結案文書遞交到刑部了吧?」
沈青黛看似隨意一問,心內卻隱隱有些期盼。若沒遞交,或許,還有機會。
趙令詢答非所問:「為什麼要這麼做?」
沈青黛微怔,趙令詢,他果然什麼都知道。
劉衝殺其親,確為不仁。但他早已經伏法,況且導致劉家直接身亡的,還是秦忠。
劉沖雖死,但生者仍在。
陳氏本就孤苦,如今更是無依無靠。劉孝殺人不義之舉,已經壓得她在村中難以抬頭,若劉沖此事再起,到時風言風語,讓她以後如何生活?
「逝者已逝,生者仍在。殺人者已經得到懲罰,逝者也並非無辜。陳氏不該承受這些不公,若一個人飽經苦難,還要承擔不屬於自己的罪過,那要法理何用?」
梨花紛紛,落地成雪,掩蓋住塵土與不潔。
趙令詢沉默了許久,徐徐開口:「你為何要入中亭司?」
沈青黛清亮的眸子,露出迷茫。
她為何入中亭司?
因為中亭司是法理所在,所謂法理,即是準則。
中亭司的準則便是:處心公正,執法公正。
「可若為了公正,我這麼做,不就是給了陳氏公正?」
趙令詢一向冷淡的目光,浮上一絲溫情:「你不怕將來會後悔?」
沈青黛淡然一笑:「我知道,將來待我思慮成熟之時,必定後悔。可若不做,我現在就後悔。」
趙令詢搖頭苦笑:「明知將來會後悔,還要去做,明知你腦子壞掉了,我竟然還蠢到跟你一樣。」
沈青黛聽出他話裡的意思,心生感激,喜道:「你沒把劉沖之事寫上,那為何要把我的給退回?」
「中亭司查明案情,需要提報到刑部,刑部有個侍郎,沈宗度,與你同姓。」趙令詢說到這裡,頓了一下,繼續道:「他這個人,一向注重書寫,你的字……他看到了,恐會對中亭司產生誤解。」
兄長在刑部,結案的文書或會到他手上。為了隱藏筆跡,所以她的字寫得一言難盡。
「我字跡潦草,當然比不上世子爺。」
趙令詢見她恭維,不再去逗她:「當然,也不全是如此。關鍵是陸掌司,他沒有你想像中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