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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來得悄然,又異常頻繁,所以蔣輕棠每天的生活都有了盼頭,早早地醒了,搬著小凳子坐在窗臺邊,期待關緒的出現。
關緒從不讓她失望。
蔣輕棠會把自己寫的字、畫的畫拿出來給關緒看,她的字和她的人一樣娟秀,畫也很有靈性,蔣輕棠最近一直在畫一幅水彩,是她生日那天和關緒重逢的場景,用了十成心思,畫了好多天都沒有完工。
關緒興起時,也會教蔣輕棠寫字。
毛筆字。
她的字不同於蔣輕棠,下筆行雲流水,收筆筆鋒凜冽,看上去非常有氣勢。
關緒覺得這樣的字型不符合蔣輕棠的氣質,蔣輕棠卻很喜歡,拉著她的手腕,軟軟地笑,說:「想學。」
蔣輕棠已經能簡單利落地說一些短的片語。
她一笑關緒就沒轍了,說了聲好,毛筆蘸了墨,放在蔣輕棠的手心裡,自己的手包著她,教她握筆。
她的右手包著蔣輕棠的,於是就形成了一個完全將蔣輕棠抱在懷裡的姿勢。
「你想學哪幾個字?」關緒的說話聲近在咫尺。
蔣輕棠紅著臉,在關緒的臂彎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悄然抬眼,用餘光去打量她的側臉。
從蔣輕棠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線條流暢精緻的下顎。
很漂亮。
「想學哪幾個字?」蔣輕棠久久不答,關緒又問一遍。
溫潤的聲音就在耳邊,蔣輕棠聽得心肝一顫,恨不得這輩子都在關姐姐的懷裡才好。
「什麼……字……都可以?」蔣輕棠低著頭,問得羞澀,臉也愈發紅。
關緒一笑,「當然了。」
「那就寫……」
「寫什麼?」
「寫……」蔣輕棠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與關緒交疊在一起的手,赧然,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什麼?」關緒沒聽清。
蔣輕棠下定決心,咬咬牙,乾脆抬著頭,湊到關緒的耳朵邊,細軟羞怯,又異常堅定:「寫……百年好合……」
吹起關緒耳邊的絨毛,癢癢的。
遠遠看去,兩人竟是相依相偎的姿勢,像極了一對互相咬著耳朵說體己話的愛侶。
關緒忍俊不禁,「你才多大?就知道寫這幾個字?」
蔣輕棠卻攥著手指,又在她耳邊哀求:「就寫……就寫這幾個字……」
柔,軟呢喃的細語,不知暗含了多少少女難以言說的心思。
「就寫……百年好合……」
「就寫百年好合……」
拉著關緒的袖口,輕輕地搖晃,一句話反反覆覆地說,說得順口,也不磕絆了,加上蔣輕棠細細的聲線,聲音又輕,聽起來懇切混著撒嬌。
莫說教她寫幾個字,這時候管她要什麼,只怕關緒也不捨得不答應她。
「好好好,就教你寫百年好合,行麼?」關緒淺淺一笑,柔聲說著,握住她的手,帶動毛筆的筆尖,在宣紙上落筆。
瀟灑地拉出一條橫,然後順勢往下一勾,寥寥幾筆,一個百字就已成型。
百年好合。
從右至左四個大字,筆力遒勁,與這四個字裡藏著的綿綿深情並不相配。
蔣輕棠卻看得愛極了,蔥白似的指尖撫在宣紙上,一遍一遍地念。
四個字由唇齒間溢位。
心裡歡喜到了極點,又突然沉鬱起來。
蔣輕棠嘆著氣想,這樣奢望一下也就很好了。
她這輩子註定配不上這四個字。
蔣輕棠專心於那四個字,關緒卻專心於她。
春日暖陽從窗戶外照進來,灑在蔣輕棠身上,襯得她纖細的頸白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