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覺醒者:黨參,女貞(第2/2 頁)
鑽婦人,只要是虧理的,在族長剪秋面前,是條龍,給我盤起來;是隻鳳凰,給我收攏翅膀。哪個吃了雷公膽,不是蛇匿鼠伏,乖乖聽話?
茵陳怕是三里路遠,聽到剪秋咳嗽一聲,半夜三更可能會做噩夢;或者,嚇得會飈出一股小尿,尿溼前面大半個褲襠,走路得夾緊雙腿啊。
茵陳可能是前世剝了剪秋的皮,喝過剪秋的血,吃過剪秋的肉,嚼過剪秋骨子上的筋筋渣渣,這一生,天王老子專門安排剪秋來收拾她。怪就怪自己粗心大意,開口說話之前,沒有瞄一眼剪秋這個瘟喪在不在場。
算了吧,抓緊開溜為上上策。
住在松山衝牛肝石山腳下的二十五伯伯,翹著白鬍子說:“世間的事,一物剋一物,當真是蛇服流氓耍,馬服相公騎。 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歲難行。”
大夥兒認為,何嘗不是這個道理。
剪秋這個一言九鼎的鐵漢子,也得服理呀。眼下,剪秋只服兩個人的理,一個是黨參,一個是女貞。
女貞是我大姑奶奶瞿香的寶貝孫女。
俗話說,公公奶奶疼頭孫。而女貞,正是我大姑奶奶瞿香的頭孫。小時候,我大姑奶奶對於女貞,含在口裡怕溶化了,捧在手心裡怕摔痛了。這個天使般的女孩子,自從長沙某個高階女中畢業後,變了一個模樣,天晴不見影子,落雨不見腳板印,說是去搞革命運動,革什麼命呀,革誰的命呀。
我大奶奶慈菇,習慣地用針黹子在濃密的頭髮上抹抹頭油,在五分厚的鞋底上納著十字結。我大奶奶對我大姑奶奶說:
“姐姐,哎,你那寶貝孫女,女貞,和姐姐年輕時候一個模樣,活脫脫的美女呢。”
這話好聽,受用。
但我大姑奶奶瞿香,滿臉都是愁,低聲對我大奶奶悄悄說:
“老弟嫂哎,你不曉得底細,我心裡結著蜘蛛網一樣的愁呢。你幫我評評理 ,一個女孩子,不學女紅功夫,偏偏要去讀書;讀書歸讀書,讀完書,安安生生做個老師不好嗎?規規矩矩嫁個男人不好嗎?她像著了魔、中了邪,偏偏要去鬧革命。革命是女孩子鬧的嗎?鬧不好,是要送命的事。哎呦喂,為了女貞子,我算是操盡了神思,急白了頭,欒心都急腫了!”
“姐姐哎,你莫咯樣急哪。你聽我老弟嫂講噠,我比作你,牙齒急得梆梆硬,舌頭急得稀稀軟。女貞不是個小孩子了,她是個讀了書的聰慧女子,她怎麼選擇她要走路,肯定有她的道理噠。況且,我們也不可能天天跟在她的屁股後面,去教訓她噠。”
我大爺爺也勸我大姑奶奶:“老姐哎,女貞珠算盤子大的字,不曉得認得幾個大桶那麼多呢。她的腦袋,比我們的腦袋,肯定靈光得超出我們幾百倍。說不定,她的將來,是我們西陽塅裡的大人物呢。老姐哎,看開一點想,你就想得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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