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扮禾佬生活(1)(第1/2 頁)
作為同族的子侄,我大伯父茅根,二伯父瞿麥,必須向荊芥伯伯行半跪之禮。想不到,黃柏也跟著行了半跪之禮。荊芥問黃柏:“黃柏,你行此大禮,是什麼意思呢?”
黃柏說:“茅根是我姨妹夫,我應該依茅根的身份,行家禮的。”
荊芥額頭上的壽星包一亮,說:“哎喲喲,茅根,你成親了?做伯父的,沒有給你送禮,做了厚賴皮噠。”
茅根說:“伯伯,您老人家,太看得起侄兒子了。”
“你爺老子呢,身體還健棒嗎?”
“託伯伯的福,我爺老子,我二叔,身體還健朗。”我大伯父茅根,把我大爺爺五月初四晚上,差點被洪水淹死一事,仔仔細細說了。
荊芥撫摸著下巴下三綹稀疏的鬍鬚,說:“啊喲,你爺老子,當真是有神明菩薩保佑呢。”
荊芥的堂客們,水做的女人,差不多少荊芥二十歲,身體開始發福,但依然豔光四射。她嬌嗔望了丈夫一眼,說:“你呀你呀,別盡講閒話,老家的客人來了,你得盡個地主之誼,是不是?快叫兒子回來,去稱肉打酒囉。”
荊芥說:“堂客們,稱肉打酒的事,我早安排好了呢。拜託你多煮點飯囉,一個人煮足半升米。”
半升米就是一斤米。一斤米煮的飯,足有堆起的三大菜碗。
“要煮這麼多啊?吃得完?”
“你不曉得,下苦力的人,不吃點飯,怎麼幹重活?”
荊芥花得本錢,叫女兒買來五斤五花肉,一鍋子炒了。做扮禾佬的人,死精肉沒油水,肥肉太肥,熱天容易吃壞肚子。只有夾精夾肥的五花肉,才對扮禾桶的胃口。
五六斤米煮的飯,五斤五花肉配上一筲箕子青辣椒,一條三四斤的大鯉魚,加上五六斤谷燒酒,硬是給五個扮禾佬,一餐便吃完了。
荊芥的堂客們看他們吃飯,像風捲殘雲,驚訝得吐舌子。
吃完飯,荊芥帶著五個扮禾佬,來找枸骨。枸骨是安惠院子新主人的管家,多多少少,都得荊芥一點面子。
枸骨單單瘦瘦,一臉的麻子,坐在太師椅上,手捧著銅壺煙,熟稔地吹燃了紙媒子,“咕嚕咕嚕”,連吸三鬥煙。
枸骨將銅煙壺和紙媒子,遞給荊芥。荊芥說:“我不吸菸,你將銅煙壺給我做麼子呢?”
枸骨裝著恍然大悟,說:“哎呀,你看我,當真是越老越糊塗。”
荊芥說:“你才五十五,正是出山虎,正是大有作為的年紀。但我問你,在我面前,你稱什麼老?”
“看上去,我比你老多了,是不是?”
這個理由,勉強成立。
枸骨打量五個扮禾佬,咳咳,不錯,不錯嘛,當真不錯嘛。看他們的手腳,看他們的身板,看他們的肩膀,都是乾重體力活的正料子。枸骨滿意地朝眾人點了點頭,算是收下了。
五個扮禾佬,心中懸著石頭,終於可以放下了。有了落腳點,至少不要忍飢挨餓了。
見枸骨同意收留,荊芥的任務,算是完成了。至於談價錢,是枸骨和扮禾佬之間的錢,荊芥不方便插嘴,度過四方步子,走了。
通常,我們西陽塅裡來的扮禾佬,習慣把荊芥、枸骨這種人,叫做二老闆,二當家,背後喊老麻雀,老雀子。
枸骨這個二老闆,永遠是一張講不進油鹽的臭臉。砂仁惱火的時候,喊枸骨為枸老闆,畢竟,枸與狗同音,是不是罵枸骨,枸骨也不太在意,砂仁更不在意。
雖然講不進油鹽,砂仁還是要和枸骨談價錢,萬一枸骨大發慈悲,同意漲價,豈不是白白丟了機會?砂仁說:
“我們老家,端午遭了大洪水。二當家的,您暱,是不是給我們漲一點工價?”
二老闆枸骨,笑得做豬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