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驚魂之夜(1)(第2/2 頁)
將我二爺爺拖出水面,提到堤上。
我大爺爺雙掌疊在一起,在我二爺爺的肚子上,放肆擠壓了幾十次,我二爺爺連吐了幾十口黃湯水,終於恢復過來,肚子裡,才略略感覺舒服一點。
我二爺爺感覺屁股下的塘堤,是一條蠢蠢欲動的青蛇。我二爺爺口中的泥沙,還未吐盡,衝我大爺爺猛喊:
“老大,老大!塘堤擋水不往了,馬上要垮了!必須另外開一個更大的洩洪口!”
開一個更大的洩洪口,必須用二頁漁網,或者三頁漁網,平鋪在地上,然後繞了細麻繩的穿針,將漁網連線好;其次,新開洩洪口的兩邊,必先打上籬笆樁,將漁網綁穩,綁牢靠。不然,洪口一開,洪水巨大的慣性力,將漁網衝到九州外國去了;塘裡養著六七斤大魚,可能逃到爪哇島去了。
開洩洪口的大小,必須適合上鴉雀塘傾瀉下來的洪水的流量,開小了,洪水依然洩不了;開大了,容易引發新洩洪口兩邊泥土崩潰。
畢竟,老的洩洪口,是用了石灰、河沙、黃粘土攪熟了的三合土,用石頭砌的牆子,用石板鋪的底子,不容易垮掉。
好在下鴉雀塘的東北角上,早在四年前,我大爺爺和族長剪秋,共同搭建一個守魚的棚子,土磚砌的牆子,稻草蓋的屋面。
小房子不大,一張單人床,佔了大半的面積。單人床的床下,木板門的後旮旯裡,床邊的空地裡,胡亂堆放著五頁連線漁網,割草用的彎毛鐮刀,背欄,磨刀用的石頭,草鋤頭,鉤索扁擔,大錘,籬笆樁子,竹節筒做的飲水壺,牆上還掛著齋油燈。
剪秋家的人口多,他爺老子雪膽,五兄弟,剪秋自己五兄弟,從鍋子裡盛起飯來,就像用碳扒子挖塘泥巴一樣,一忽兒挖過精光。
剪秋家裡,租耕的田多,租養的魚塘也多。上鴉雀塘,直衝水庫,都是他們家裡租養的。
我大爺爺在想,這個時候,火燒到了屁股上,怎麼還不見剪秋家裡的人呢?大約都是到直衝水庫去了。那個直衝水庫,二十多畝水面積,正常年景,出過二十擔大魚,很正常啊。
平時夜裡守上下鴉雀塘的魚,我大爺爺和剪秋商量好了,兩戶人家,輪流著一旬一旬看守。
這幾天,我二伯父瞿麥,抬轎子,送阿魏痞子去了瀏陽,就由二爺爺值守。還過一天,輪到剪秋家弟弟苦木來值守。
剪秋的大兒子茱萸,十六七歲,去年冬天,與我大姑爺的妹妹訂了婚,雙方商量好,到今年冬天臘月,挑個黃道吉日,再拜堂成親。
所以,我家和剪秋家,既是宗親,又是姻親,自自然然,格外走得近。
老族長雪膽,新族長剪秋,茱萸三代人,都進個私塾的門。雪膽和茱萸這兩公孫,孔夫子文縐縐的話,講得一大堆。雪膽老爺子,二胡拉得尖尖叫,鼓韻傳書,講得唾沫星子四處飛,文化人呀。
但是呢,肚子裡黑墨水並不多的文化人,顯然站錯了地方,站在這背時的山旮旯裡,有個大大的屁用呀。還不得像野雞公子一樣,在蒼茫的泥土上,雙爪亂刨,尋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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