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嫁媳(5)(第1/3 頁)
還未到吃早飯的時間,我二爺爺陳皮到了麻紗塘,看到雪見,說:“雪見,你像茅根,真像!”
雪見說:“老輩,我不曉得怎麼做人,全靠你老人家,提帶提帶呢。”
我二爺爺說:“雪見,你莫謙虛。雖然說,目前你還是雪見,過幾個時辰,你便是我的大侄子,茅根。前四百年定下的姻親,跑不了的。我和你嶽老子,指望你和黃連,在烏雲山一帶,開枝散葉,光大門楣呢。”
我二爺爺陳皮,和雪見,無患,走下麻紗塘的三里長坡,突然聽得木賊的捨命的叫聲:“外公,外公,等我!等我!”
我二姑母銀花,搶了婆婆的那根牢騷把子,追著木賊打。罵道:“闖禍的天尊,造孽的太公,快給孃老子轉來!不輪來的話,一根細楠枝子,抽爛你一層賤皮,再跑一層細鹽,熬得你蝦公子一樣的彈!”
我二爺爺說:“銀花,你莫追了,把木賊交給我。過兩天,我把木賊送回來。”
木賊拉著無患的手,問:“你會玩過家家的遊戲嗎?”
無患說:“我一個半大的男子漢了,還會和你這個鼻涕蟲,玩那種傻遊戲?”
到了添章屋場,木賊看見公英,像是看見天上下凡的仙女,高興得亂跳,喊:“公英姐姐,公英姐姐,你喊衛茅哥哥出來咯。”
公英說:“衛茅哥哥被他孃老子,鎖在屋裡頭,出不來。”
“好可憐呀。”木賊走到衛茅的家門口,大喊大叫:“偷人婆,偷人婆,把你家的野種衛茅,放出來!”
偌是平時,木賊這麼亂叫,這還下得地,茵陳不把穹空,戳出十七八九個窟窿眼,不會罷手呢。
上次,辛夷回添章屋場,充老大,被茵陳的醜事,搞得丟盡了面子。辛夷把茵陳從孃家拖回來,一頓暴打,將茵陳身上一百三十六萬六千六百六十六根汗毛、腋毛、下體毛,打得服服帖帖;打得茵陳鼻青臉腫,跪地求饒;打得跟茵陳偷情的單身漢子,斷了一條腿。
木賊這一喊,把衛茅解放了。
木賊問:“衛茅哥哥,我們玩過家家的遊戲,好不好?”
衛茅說:“不好。我不想玩。”
木賊說:“你做新郎官,玩不玩?”
衛茅說:“也不玩。”
木賊轉身去求我爺老子:“細舅舅,你和我們,玩過家家的遊戲。”
我爺老子罵道:“沒大沒小的傢伙,我這個當長輩的,和你這個晚輩玩遊戲?講出去,細舅舅的老臉往哪裡放?”
我七歲多八歲不到的爺老子,訓斥五歲的大外甥木賊,活像過當長輩的,一點都不含糊。
木賊只得去求無患,無患說:“我是你細舅舅的哥哥,同樣是你的長輩呢。”
“我怎麼不曉得?”木賊說。
“你不曉得的事還多呢。”無患說:“世界上的事,你若是全曉得,昨晚上,你就不會屙溼褲子。”
無患講他去安化縣芙蓉山螞蟥嶺,沿路乞討的故事,講得有聲有色,我爺老子聽得津津有味。
我爺老子說:“無患哥哥,到了萬不得已的那一天,你帶著我,我們去討飯吃。”
當叫花子,討飯吃,成了無患和我爺老子最初的理想。
我二爺爺喊:“無患,你過來,過來,你的頭髮,長得像個罪人一樣,我來幫你剪一下頭髮。”
無患不記得是什麼時候剪過的頭髮。後腦勺上頭髮,已抻到衣領子上,兩鬢上的頭髮,藏住了耳朵。
無患聽我二爺爺這麼說,鼻子一酸,差點掉下眼淚來。
我二爺爺風快的手腳,像砍山上的蕨草一樣,三下五除二,剃得只剩下腦頂上的鍋蓋頭。
無患看著帶有蝨蛋蛋的頭髮掉下來,低著頭,沒出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