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死人的事是經常發生的(第2/3 頁)
我爺老子,挑了大半天的水,肩膀子全腫了。腫了不可怕,但腫起的地方,破了皮,瘍水外流,格外的痛。
我大爺爺說:“三伢幾,你休息一會,看住木賊,公英,不准他們下水。”
公英催促著細舅舅,趕緊去抓小魚。跳到岸的小魚小蝦,被木賊和公英撿了,放到漁簍子裡,高興得拍著小手板,“哇哇”大叫。
我爺老子雖說不再挑水,但照看大黃牯“犟犟”,順便割一背欄水草子、遊草子,犟犟晚上要吃草,是我爺老子的本身任務,不需要人安排的。
衛茅伢子站在懿家壩的河堤上,遠遠地望著公英。
木賊說:“衛茅哥哥,你哪天答應,公英做我的新娘子,哪天就可以下河來,和我們抓小魚。不然的話,哼哼,你想都不要想。”
可是,衛茅伢子不說話。衛茅沉默的意思是:我誓死扞衛做遊戲時,我當新郎官的權利。我的沉默,是對你小木賊的十二萬個鄙視。
我大爺爺走到滑石痞子的跟前。
滑石痞子早已卷好兩根喇叭筒煙,遞給我大爺爺一根。滑石痞子將煙氣深深吞進肚子裡,才說:“枳殼大爺,你齋裡的親房,準備和三槐莊的霸蠻鬼,為了苦瓜塘那點水,準備幹大仗呢。你去勸勸吧,只有你枳殼大爺,才勸得住。”
“滑石哥哥哎,你曉得的,天大旱時,往年都是一樣的,為了搶一點水,都會劈破幾個腦殼,都會死掉一兩個人的。”我大爺爺說:“不急,被打死,被餓死,死人的事,是經常的事,我晚上去一趟吧。”
我爺老子決明,公英,木賊三個人,很快抓了一簍子的小魚小蝦。我那快八歲的爺老子,將細頸漁簍子,浸在清水裡,來回擺動,提起,黑色的汙泥水,從篾縫中濾出來。
木賊這小子,老手柺子一樣,偏偏爭著背六七斤的漁簍子,像一條剛剛受教的小牛犢子,第一次套上牛軛繩索,拉犁,掙得面頸血紅。
我爺老子喊:“木賊,放下漁簍子!”
木賊說:“我偏偏不放!”
“你想造反不是?”我爺老子掏出一根細繩子,威脅木賊:“再不放下,切了你的雞雞。”
木賊見了細舅舅的法器,嚇得陰喊陰叫,丟了漁簍子,撒腿就往外婆家裡跑。
漁簍子的小魚小蝦,在草叢中,趁機跳起拉丁舞。
公英喊:“衛茅哥哥,過來,過來。”
衛茅這才眉開眼笑,慌忙跑過來,和公英兩個人,把魚一條一條撿起。
公英和衛茅洗了手,公英問:“衛茅哥哥,你比木賊大,你怕了木賊?”
衛茅說:“公英哎,你不曉得,我和木賊吵架,你肯定不開心。你不開心的事,我何必去做?”
公英聽了衛茅哥哥說的話,一臉的幸福。感覺,衛茅哥哥,真心的好。
到了大旱年歲,哪怕是西陽河裡斷了流,只剩下東一灘西一窪的水,老規矩,都是分段管轄的。懿家壩到貮家壩的水,屬庵家屋場、三槐莊屋場、花門朝屋場的人管的,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準用水車子車水。但是,用扁擔木桶子挑,誰也不準限制,只要有一身牛勁。
西陽塅裡,唯一不缺的是紅臉粗脖子漢子,為挑幾擔水,紮腳捋手,牛卵子的眼珠子往上一翻,三句話,屁眼不對脊樑骨,隨時準備動手動腳。
個子高大的漢子,蒲扇大的耳光,朝對方括過去,打得人原地打圈圈,同年嫚嫚不認得姨外婆。個子小的,來個老鼠子鑽洞,突然鑽到對方的褲襠下,用盡全力一掀,將樹高門大的漢子,掀倒在地。
怨不得天,怨不得地,打架打輸了的漢子,只怨自己的爺與娘,當時下少了本錢。
所以,西陽河裡,挑水、放水、車水的規矩,都是霸蠻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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