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嫁媳(5)(第2/3 頁)
聲,只是默默地流淚。
剃完頭髮,我二爺爺問:“無患,你為什麼出眼淚了?是痛嗎?”
無患想說話,但一時之間,不曉得說什麼話。
“細伢子,你莫走。”我二爺爺招呼我二爺爺決明:“決明,你去倒一盆溫熱水來,順便把那塊山茶餅,帶過來。”
山茶餅,是山茶籽榨過山茶油之後的壓縮餅,洗衣服,洗頭髮,效果特別好。”
山茶餅洗頭,必須用力擦,擦得頭皮發麻,火燒了一樣的痛。
我二爺爺洗頭功夫,實在不敢恭維,像是木匠師傅,推著一個短刨子,活生生地刨下一層油汙,洗得木臉盆的溫熱水,像是染坊裡染過大布的黑水,烏漆八黑,還浮著一層油油的黑皮子。
我二爺爺叫我爺老子:“三伢子,再換一盆溫熱水來。”
“細伢子,抬起頭來。”我二爺爺幫無患洗了三次頭,用一塊乾毛巾,擦乾無患臉上、頭上的水,才發現,無患那雙眼睛,哭得紅腫了。
“細伢子,你莫哭。”
“我沒哭。”
“真莫哭,今天是茅根哥哥和黃連姐姐的好日子,哭,不吉利。”
“嗯,我曉得了。”
又洗了兩盆清水。無患抬起頭,怔怔在望著我二爺爺,喉結骨梭動幾下,說;“我可以叫你一聲爺老子嗎?”
“無患,你不嫌棄我,叫吧。”
“爺老子…爺老倌…爺老子。”
“哎!乖崽崽。”我二爺爺撫摸著無患的虎頭虎腦,說:“剪完頭髮,乖崽崽,像個白面書生呢。”
無患不好意思地笑了。
大人們在堂屋裡議事,小孩子千萬能吵鬧。公英問無患:“叔叔,你有媽媽嗎?”
無患說:“我爺老子死後,我媽媽丟下我,偷偷地走了,從此,杳無音信。”
公英說:“那你,想不想媽媽?”
無患說:“媽媽剛走的那半年,我天天哭著喊著要媽媽,可惜,媽媽聽不到,老天也聽不到。”
“後來呢?”
“後來,我開始恨她;後來,我開始憐她,她可能有她的難處;後來,我的每個夢裡,全是媽媽的樣子;後來,我再也記不得她的樣子。”
“公英,你為什麼哭了?”衛茅幫公英拭去淚水。
衛茅哥哥的舉動,令木賊大大的不愉快。原先計劃著,這一次來外婆家,想盡一切辦法,要公英扮一回自己的新娘子,好好地拜一回堂。
秋天裡,豔陽靜靜地照在西陽塅兩邊的山林裡,樹木雖然沒特意排兵佈陣,但卻肅然拱立,它們以落葉的形式,書寫著人世間無法勝數的落寞。
有一片三角楓葉,在秋風的慫恿下,徑直闖進我家的堂屋裡,落在我大爺爺的腳下。
我大爺爺說:“茅根,黃連,不是我這爺老子的狠心,趕你們走。實話跟你們說吧,雙江口的烏雲山上,我有一個共爺爺的堂兄,去年,兩公婆都死了。我呢,你們都曉得的,不忍心那一房人,絕了後。茅根,黃連,你們兩公婆,搬到那裡去,你們願意去吧?”
雪見心裡自然曉得,我大爺爺只不過找個藉口而已。便說:“天底下,哪裡不住人?爺老子,我這個做崽的,願意聽從你的安排。”
“黃連,你的意思呢?”
“黃連不怕苦,不怕累,單單隻害怕夫妻分離。”黃連說:“只要和茅根哥哥生活在一起,黃連上烏雲山,沒什麼意見。”
我大姑母金花趕忙說:“老弟嫂是個隨大流的好女子,曉得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大道理。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二叔,你查一下,隆回李復生氏望星樓的通書,哪天是個搬家的好日子?”
我二爺爺拿出通書,一查,說:“明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