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偷水(4)(第2/2 頁)
是不曉得尊卑大小。在自己的祠堂裡,當著遷湘太祖堯賢公的面,誰叫你們這樣狂妄自大的!”
做法事的法師們,停下了樂器,三四個宗親,一雙雙眼珠子,射出憤怒的火。是啊,在祠堂裡,還不按點輩分,出了祠堂大門,更沒有尊卑大小了,這還要的?
我大爺爺是文字輩,青蒿老倌子是孝字輩,中間隔著祥字輩,才是輩,青蒿喊我大爺爺一聲太公,理所當然。
禍坨子的輩分更小,是友字輩。喊我大爺爺,是太太公。當即有人鄙笑禍坨子:“禍坨子,你先莫進祠堂的門,踏住祠堂門的石門檻,踏、踏、踏,踏幾下,再說。”
禍坨子臉上掛不住,只得老老實實,喊我大爺爺一聲太太公。喊完後,怏怏地轉身就走。
我大爺爺說:“禍坨子,我就是扭幾手扁擔嗎?太太公我,陪你扭幾手。我一個老倌子,輸給你,也不算什麼醜事。”
我大爺爺說了話,三四百號男子漢,一聲聲“哦豁”,走到地坪裡,圍成一個圈子,看我大爺爺和禍坨子扭扁擔。
西陽塅裡的赤腳板漢子曉得,好的扁擔,一桑二枇三檀。桑是桑樹,枇是枇杷樹,檀是檀木。
有好事者從祠堂東邊的人家,借來一根枇杷樹扁擔,交給我大爺爺。我大爺爺問:“禍坨子,是雙掰雙?還是單手掰?”
先被我大爺爺折了下馬威的禍坨子,一心想將從扭扁擔上爭點威風和麵子,老孔孔地說:“大輩子,順便呢。”
我大爺爺說:“那就雙掰雙吧。”
所謂雙掰雙,就是扭扁擔的兩個人,斜對面站著,雙手握住扁擔的雙端,同時按順時針方向扭動。
青蒿老倌自願充當裁判,扶平扁擔,檢查兩個人握手的位置,才大吼一聲:
“預備,開始!”
任憑禍坨子怎麼發力,我大爺爺站著馬樁,手中的扁擔,握得鐵穩。
一分鐘過去了,二分鐘過去了,禍坨子掙扎著面頸血紅,怎麼也不能將扁擔,扭過去。
我大爺爺微笑著說:“禍坨子,你站穩個樁子,看我的了!”
百十號赤腳板漢子,看不出我大爺爺是怎麼發力的,禍坨子的雙手,已經承受不住,扁擔已經扭翻了。
禍坨子說:“大輩子,我輸了。”
我大爺爺說:“再來一個單掰單?”
禍坨子說:“大輩子,單掰單,我更不是你的對手。”
青蒿老倌說:“力氣大有個屁用?唉,富人氣大,窮人力大。力大不發家。”
可是,今夜是,在臥槽壩上車水的兩個人,麻拐四爺和霸蠻鬼禍坨子,曉得一拳難敵四手,一聲不吭,溜走了,這個冤枉的血柄傘,恐怕是背定了。
我二爺爺當真欽佩,我大爺爺那份穩勁功夫,眼看著百十個燈籠、火把,從龍潭灣屋場,到青龍橋,棗子坪,急匆匆地飄過來,我大爺爺居然睡得覺,而且,打起了鼾聲。
或許,勞累了一天一夜,我大爺爺,真的想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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