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節(第1/3 頁)
楊瓚站起身,因距離遠,看不清朱厚照的表情。但想也知道,這小屁孩絕對是雙眼月彎,嘴角上翹。
三位閣老站在前列,心中皆有疑惑。
關於鎮守太監的去留,天子和群臣僵持整整一月,不見半點讓步。幾番當殿發怒,起身走人,將文武百官晾在西角門。
今天早朝,劉健已準備好奏疏。
如果天子依舊故我,劉閣老絕不會善罷甘休。不在奉天殿落天子顏面,退朝之後,諷諫奏疏也會送入乾清宮。
未料想,不等他行動,天子連下兩道詔書,乾脆利落將事情解決。
金口玉言,誰能反對?
縱然是反對,又有什麼立場,用什麼理由?
百官彈劾鎮守太監不法,天子同意召還數人,並下令嚴懲。黃絹上加蓋寶印,沒有半分虛假。足見天子下定決心,絕不是敷衍了事。
按照群臣最初的想法,循序漸進,先拿下幾個根基不深的太監,再對老資格動手。
不是不想動,而是不敢動,也不能動。
以韋經為例,其是成化帝委派,得弘治帝信任,在兩廣之地盤踞多年,手握實權,對朝廷多有貢獻。在兩廣鎮守面前,三司衙門都要退一射之地,土官番司更以得見為榮。
想動他,六部都要仔細掂量。
再者,宦官和朝臣屬於兩個系統,沒有天子下令,刑部大理寺也不敢隨意拿人,否則就是越權。
誰能想到,一夜之間,天子忽然改變想法,不再和群臣僵持,直接向鎮守太監下刀,第一個挨刀之人就是兩廣總鎮太監!
仔細揣摩這道聖旨,無論文武都感到心驚。
兩廣,江西,薊州,山東,陝西。
不是邊疆重地,也是豐產糧稅之所,要麼就是水路輸送關要。
各處鎮守太監深受皇恩,皆同韋經類似,在當地盤根錯節,根基之深難以想象。結果天子一道旨意,根本用不著多費口舌,全部押解還京。未被召還者,也是遣人申斥,革三年祿米。
冷光閃過,鮮血飛濺,殺雞儆猴!
只不過,雞雖殞命,這被儆的瘊,到底是哪個?
其餘鎮守太監,還是和天子對著幹的朝官?
不是眾人多想,更不是杞人憂天。
詔獄裡關押著不下二十名京官,相比前朝,數量的確不多,問題是抓捕下獄的時間!
一月之內鋃鐺入獄,還不夠警醒眾人?
能立身朝堂的都不是傻子。
仔細思量,天子無疑在向群臣證明,雖繼位不過半載,僅是舞象之年,一旦燃起怒火,對踩線之人不會有半分手軟。
無論是誰,一律嚴懲不貸。
甭管朝臣還是內官,甭管資格有多老,通通不給面子!
懷揣種種猜測,群臣皆局蹐不安,結舌杜口。即便注意到“別選太監代之”,也沒有心思反駁。
天子貌似讓步,實則提著染血的刀,明晃晃警告眾人:朕已經做到這個份上,誰敢不識相,得寸進尺,後果自負!
面對威脅,沒誰會腦袋發抽,繼續和天子糾纏。更何況,也沒有立場。
鎮守太監早已存在,幾十年屹立不搖。天子能夠下令徹查,狠心懲處,已給足朝臣顏面。
想要一鍋端,將所有鎮守太監打入塵埃,別說是宦海沉浮的老油條,便是新入官場的進士,一樣知曉不可能。
天子一意孤行,尚有立場直諫。
天子幡然醒悟,秉正執法,繼續緊抓不放,絕對是腦袋被驢踢了。
兩個字:愚蠢。
比起鎮守太監,嚴查選婚太監一事更讓朝臣側目。
上疏彈劾此事,本非多數人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