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觀音溝裡尋黃壤泥(第1/2 頁)
天剛微亮,木雲樺睜開那雙清明的眼眸。
快速起身看了看河水,已經退了大概小腿這麼深。常年與水和泥土打交道的人,雖年歲不大,卻也能分出個深淺來。
他年輕氣盛,轉身揹著木頭就著冰冷的河水淌著過了河。
赤腳沾著黃泥和草屑,腳底生了繭子,就算沒有草鞋,也能不受這些被淤泥沖刷過的鵝卵石烙腳。
他走時潘嬸有送給他一雙草鞋,年輕人的自尊心強,當然不肯接受。
寒冬臘月的天,不穿鞋的人多了去了。這個年頭誰也不會笑話誰過得差。
木雲樺像是不覺肚子餓,一口氣爬上了山,然後來到新屋地基。
木筏恩已經在地基了,他把昨日雨水澆灌的地基水舀了出去。把那些爛塑膠膜揭開了,想趁著太陽曬一曬。
年前是動不了工了。這要看就臘月底了。大家都得回家種田燒火肥,做過年的準備。
木雲樺把木頭放下,就與爸爸講了洋芋的事。
一起回家繼續喝了一碗豌豆糊糊,他高興地背上稻穀袋子,就趕緊又去對面的清粱山了。
這一趟他一個來回只花了三小時。
回來家裡人把洋芋挨個轉了看了個遍。
“明年五月就不用青黃可不接了,這東西可比那鍋糊糊飽肚。”
李秀英笑著說道,她的身材壯碩,幹起事來是把好手。
這個家能撐起,木雲樺的母親也算是半邊天了。自己的父親是個老實人,母親的性格強勢。
當然有時也免不了與鄰居之間的口舌之爭。但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畢竟人不為我,何況是這個家家戶戶都過得叮噹響的年代。
他們為人誠懇,老實,上進,到這種日復一日,找不到特別大的盼頭,讓他們又有些麻木。
“媽。那您帶著弟弟妹妹們在家種洋芋,我和伯伯出去找些零活,臘月嫁女娶媳多。
最近有兩家要彈棉花,我想著掃塵還有幾天,先做個一家剛好,這過年錢就有了。”
木雲樺如今也算家裡的頂樑柱了。。
就這樣,一家人各自忙碌起來。
彈棉花安排在了明天。所以今天木雲樺要和伯伯一起去找黃泥。
黃?泥它色澤明豔,如它名字一般。土質細膩,無其它碎石雜質。加水摻和,進行夯土胚,就是做土牆最好的泥。
木雲樺之前去山上找柴火發現一處,似有此種黃泥。只因那是兩座大山谷底的一條壕溝——觀音溝。
連線兩座大山的觀音溝是一條嵌在人們腳下唯一通往他處的路徑。
之所以叫此名,是因為這峭壁上有一巖洞,洞旁有一股清泉,泉水冰涼舒爽,入口甘甜細膩。
洞裡還供了一位觀音,只是無人知曉這觀音到底是何時入住來的。由此諸多路過的人們都會在此歇腳。
藉口泉水解渴,走路累了緩解疲勞,還可精神上的信仰與依附。
每年的二月十九日是觀音會,這裡是最熱鬧的,幾個鄰村的老小都會過來拜會。
觀音溝沿著路徑分為上下兩半,上半人們打柴火放羊牛居多。下半有深潭懸崖峭壁,去的人少。
這觀音溝的水一直向下流,一直流到他背房梁的古洞子,從那裡裡流出去,然後匯入到沖走他一隻草鞋的小河裡。
很多年輕人也不敢輕易下到下面去,只因為那裡寸草不生,全是懸崖峭壁,之前那裡住著一隻老虎,還是上面的人拿著經過批准的獵槍,才把那隻恐怖的動物趕走。
木雲樺他不一樣,因為他窮。窮可以讓人自卑,亦可以讓他無所顧忌。
他不是不怕死,而是不去試試,怎麼知道那裡到底可怕不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