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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婆子慌了:「他爹……」
總感覺那一眼,比以前她幾十年挨過的揍加在一起還狠厲。
從她嫁進吳家,她那男人就有村裡一部分男人的缺點,一言堂,只要敢頂嘴就揍她。後頭還是兒媳婦們進門,才會顧及些,真惹急了會關門打她,差一不二的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對於捱打,她也麻木習慣了,村裡女人挨自家男人打,又不是她一個。
但此時,明明她男人還沒動手收拾她呢,她卻覺得比往常還要心冷齒寒。
吳婆子的第六感沒出錯。
吳婆子不得不去麥場,她知道要是敢躲,今日裡正就敢命人捆她。手上還拿著那四兩銀錢。
當她頂著一臉的傷,嘴角還帶著血跡出現時,聽到的就是她男人對村裡人正大聲說:
「叔伯們,我真不知曉這事兒。那娘們俺不要了,就當給撇子家一個交代,我這就休了她。撇子,啊?咱兩家幾十年的關係啦,你不看僧面看佛面,你看老哥這就將那臭娘們休嘍,絕對不帶含糊的,當給你家賠禮了行嗎?」
村裡人全都聽懂了,這是在「斷尾」呢。
吳老漢為保自己和兒子們別被帶到縣城,別被扣上和殺人犯有勾結的嫌疑,當機立斷就要將過了幾十年、生了好幾個小子的媳婦休掉。
雖然這麼做,倒是有點兒小聰明,也算是有了點兒交代,至少左家看在休妻,又和吳老漢沒關係的面子上,不會將事情鬧到縣衙。
但是這麼幹脆利索,一點兒沒猶豫含糊就說休妻,推託的那叫一個乾乾淨淨,咋就覺得聽起來那麼不得勁兒呢。
村裡有些漢子,大多數還是那種家裡日子過的不錯的,聽完這番話,只感覺打心眼裡更瞧不起吳老漢了。
而吳婆子可能是被打的太狠,可能是今日的事兒,她心明鏡的已經定死不能善了,她也就豁出去了。
吳婆子被氣到腿軟,一下子就跪在了麥場大哭道:
「你個喪良心的,我想拿那四兩銀錢是要給自己花嗎?我和你過這些年,捨不得吃,捨不得喝,補丁打補丁的穿,啥好的都緊著你,一大把年紀快入土了,你張嘴就說休我。那我這幾十年呢,孃家都沒了,你真是豁得出去讓我去死給人家賠禮道歉,你讓我以後咋活,你心咋那麼狠,咋就那麼狠!」
吳婆子罵完這番委屈,還自曝了,可見徹底崩潰。
自曝出她為啥要對那賊人說左家壞話。
村裡好些人聽完直皺眉。
只聽,那吳婆子七年穀八年糠的扯脖子哭訴說:
「明明一起嫁人的,東西兩院住著,比著,我過的是啥日子?
你娘往死裡磋磨我。
別跟我裝,問問村裡人,真瞭解的你家,誰不清楚你娘是啥德行。
而那白玉蘭呢,她又過的是啥日子。
明明一個臭童養媳,連根草的嫁妝都沒有,咋比我都不如,我至少還帶幾塊布來的,她卻好命的要死。
你娘是蔫壞,好名聲在外,好像沒咋欺負兒媳。
其實家裡明明不咋窮,我卻連著幾年日日喝稀。那叫幾年吶,沒吃過一頓包袱。
而她那婆母是壞名聲在外,可我親眼見過,她那婆母給她縫補漏風的棉襖棉褲,還去後院抱柴火,明明見到白玉蘭偷吃卻假裝沒看著。
沒過幾年,她那上面的婆婆更是直接沒了,你娘卻……」
這給左撇子氣的。
合著他娘死了,還是什麼值得讓人羨慕的事兒唄。
而讓左撇子沒想到的是,自己居然還是吳婆子眼中的香餑餑。
「你更不咋地,這些年抬手說打就打,張嘴不管人前人後,說讓我滾回家,我就得趕緊離開你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