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節(第1/2 頁)
崔俁本不想勞煩楊暄,但絞頭髮這個事,自己做著實費勁,藍橋又不在,楊暄幫他做這種事也不是頭一回,他淺嘆口氣,默默受了。
楊暄手指尖力度實在太舒服,從他髮間穿過,不緊也不松,不快也不慢,一層層一縷縷,時光彷彿在他指尖穿梭,不知不覺的,崔俁覺得自己頭髮都沾惹了桂花香氣。
酒香嫋嫋,周遭安靜又溫暖,窗子開了條縫,正好看到樹梢間掛的彎月,一切都那麼美好。美好到不說點什麼,好像對不起這氛圍。
楊暄剛要開口,卻被崔俁搶了先。
“你這次……是不是很兇險?”崔俁眼眸微闔,面色無悲無喜,好似平日問詢,可相處日久,楊暄不僅瞭解他的習慣,還了解他說話的樣子。
這句話,雖表情未動,話音卻柔婉綿長,似壓在舌尖,緩緩吐出,不知道揉了多少擔心。
崔俁……很記掛他。
楊暄目光微閃,手上動作都頓了一頓:“就是往河道上遛了一圈,哪會有什麼兇險?那邊河道比運河差多了,都不打架內訌的。”
“是麼?”崔俁聲音拉長,略有些漫不經心,“那你這傷,是怎麼受的?”
“就是不小心撞到了。”
崔俁指尖輕點椅靠:“不小心撞到別人刀口了吧。”
楊暄見躲不過,便思考怎麼同崔俁講說前事。不能太讓崔俁擔心,也不能讓自己顯的沒本事……
正好頭髮擦乾了,楊暄扶崔俁坐好,給他倒了杯酒,還夾了幾筷子小菜:“來,你慢慢喝著,聽我說。”
崔俁端起酒杯嚐了一口,酒香馥郁綿長,不辣喉,入胃溫暖,唇齒間滿是桂花香氣:“這酒不錯。”
“我的事也不錯,你且聽著!”楊暄想好說詞,眉飛色舞的說了起來。
“這西邊有河妖水怪,咱們之前從渭水過時,就曾聽掌船人說過,當時咱們都不信,可這回,我真遇到了!”他站起身,用手比劃著,“單那嘴,就這麼大,這麼深!”
為渲染氣氛,楊暄運用了諸多說書先生手法,把故事講的那叫一個曲折離奇,又是水妖又是水怪,又是熄河燈又是翻大浪,船翻人亡好不驚險,大半夜聽到這樣的鬼故事,任誰都會有點毛毛的。
楊暄拍著桌子:“就問你怕不怕!怕不怕!”
崔俁三根手指拎著酒盅,斜斜靠在鋪了毛皮的椅子裡,十分配合的揚眉嘆氣:“怕……很怕。”
“可是小爺我不怕!我不但不怕,還找到了破綻!眼面前有水怪,後頭漆黑河岸邊,卻有人影在動!我立刻飛身上岸,很快發現,水怪是他們裝神弄鬼,那翻浪翻船的,是因為剛好那片水域底高低落差很大,又有一天然礁石洞,一堵一放,必會翻浪!他們已經用這招騙過不知道多少人了!結果還是沒騙得了我!”
楊暄眨眨眼,一臉‘我是不是很棒求誇獎’的表情。
崔俁便誇了他:“很棒!”
楊暄就接著往下說。
“有一回,船行將岸,我突然看見前面不遠處有條小船,小船上擺了葬儀,一個小姑娘披麻帶孝坐在那哭,頭上還插了草標,我以為人賣身葬父呢,這叫一個稀奇,一直看到的地是平地路邊的,頭回見著船上也有,差點讓人過去問問要不要幫忙,結果你猜怎麼著?”
楊暄眼睛亮亮的。
崔俁微微側頭,想了想:“她並不是要賣身?”
“著啊!”楊暄一拍大腿,“要不說你聰明呢,她根本不是賣身,而是尊習俗,對亡父施以水葬!”
崔俁也笑了:“原來真有這樣的事。”
楊暄:“你要感興趣,回頭我帶你去看!”
崔俁:“還是算了,憑白無故圍觀別人葬禮,有些不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