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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司馬京兆 下(第2/4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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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要對失去土地的人民重新給予土地,或是對於不耕種不植樹的家庭依法苛稅,關鍵是必須依照政府意願決定你是否為閒民。

司馬防這句話的意思是:《周禮》載師說,對於自由職業者,要同有四業百姓一樣繳納實物和額外稅款,這樣迫使他們迴歸土地;商師則說,不必去管百姓選擇什麼職業,只要繳錢與賦等量不耽誤國家稅收就行,現在就問這兩種舉措那個合適?

劉琰眼神微眯心臟快速跳動,司馬防表面的意思是問這兩種主張哪個更合理,然而,其深層次在於探討人究竟是什麼。

人是如同財物資源一般歸屬某個人,某個團體或是某個國家,一切以國家集體利益為先;還是說人格獨立於所有之外,天賦同權,不可干涉不可約束不可歸屬,管什麼四業閒民人家愛作什麼作什麼,行商也好種地也罷純屬個人自願。

說白了,就是老百姓是按照國家意志,強制固定在土地上,還是依照自身意願隨意流動,做什麼說什麼信什麼愛什麼誰都管不著,平民和官員都是人,只是職業分工不同,百姓指著鼻子罵執政那是他的權利。

這就是今古兩學派的核心矛盾,自從李固死後馬融獨大,或是因為可憐今學凋零,或是因為不屑於落井下石免得弱勢一方難堪,大家從來都不會拿出來明說,然而衝突的最終焦點就在這裡。

如何回答有兩種答案,劉琰明白司馬防期待得到哪一種答案,可憋了滿頭是汗就是無法說出“正確“答案,不但無法說出口還怕得要死,不是怕肉體去死,死亡興許是解脫。

當一個人糾結於利益,是堅持信仰或是屈服現實,靈魂深處兩種執念激烈碰撞,相比於肉體毀滅精神上的衝擊更讓她惶恐。

良久竹簾之後傳出聲音:“夫家之徵田賦如今租矣,夫布者如今算在九賦中。”

這是一個典型中庸方式的回答,既不是堅持信仰,也不屬於屈服現實,是一個可以被所有人接受的答案。

現實情況是人早已被作為資源使用,不但從九賦中尋找到夫家之徵的依據,還把其他稅費也算進正常賦稅中。

《周禮》將九賦歸為收斂財賄,分邦中稅,四郊稅等等。一個餅子從農民收穫開始計算,農民碾成粉收一次,農民製作販賣再收一次。

等同於現代流轉稅,任何商品只要出現權屬轉移就需要收稅。這是大勢所趨,稅收種類只會逐漸變得繁雜,社會財富人口逐漸增加,管理結構也在不斷龐大臃腫,統治者為了增進實力,應對內部和外部的激烈競爭必須如此行事。

薰香熒光被灰白覆蓋,分不出是嫋嫋青煙發出淡淡幽香,還是沁人幽香引動青煙飄散,一陣恍惚思維好似被引導,狠狠晃動腦袋稍微清醒一些。

劉琰想起剛才話語,扭頭看相竹簾,眼中立刻有朦朧一片,趁著思緒還算清晰,快速開口說道:“閭師職雲凡任民,任農以耕事。貢九穀下至任虞,凡八貢不到九賦。下言凡無職者出夫布。”

閭師是《周禮》中歸屬九賦的官,主要管理邦中和四郊稅。分八種:農民繳納糧食,植樹繳納資材,工匠繳納器物,商人繳納貨賄,畜牧繳納鳥獸,婦女繳納布帛,山林繳納奇貨,河湖繳納水產。

如剛才幕後那人所說,夫家之徵出自九賦,可《周禮》記載九賦只有八種,第九種的根據從哪裡來?

幕後傳來輕嘆:“讀《天官,冢宰》無職在九賦中。今此不言其餘,獨言此者,此官掌斂賦,嫌無職者不審出算,故言而。”

九賦確實沒寫,但是《周禮天官》中明確有寫,包括關市,邦中,四郊,家削,邦甸,邦縣,邦都,山澤,幣餘等一共九種。

冢宰白紙黑字寫著賦稅就是九種,閭師卻寫了八種,就是因為閭師認為“無職者”對社會沒有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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