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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庚含在嘴裡餵給了他。
顧昀眉頭皺成一團,他天生不愛吃甜的,被長庚和那塊茶點齁得夠嗆,可也沒吐出來,像多年前那個含著半塊蛋殼的雞蛋面一樣,囫圇吃了,從甜得過分的豆沙餡裡嚼出了一點甜過頭的苦來。
他忽然有點不安,覺得長庚這股膩人的勁不正常,方才聽說他不喝酒時那種陡然緊繃的疑神疑鬼勁也不正常‐‐
極致的大悲大喜因為太耗神,往往不能持久,一般都只有一小會,之後要麼轉為麻木混沌,要麼當事人自己轉移注意力,沖淡這些情緒本能地自我保護。
顧昀正色道:&ldo;長庚,把琉璃鏡給我。&rdo;
&ldo;不,&rdo;長庚以一種類似禁錮的姿態從身側圈住他,不依不饒地追問道,&ldo;為什麼不恨?&rdo;
他最後的問話又熱切又冷漠,熱切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想得到他一個&ldo;恨&rdo;與&ldo;不恨&rdo;的回答,好像顧昀只要承認一個&ldo;恨&rdo;,他就要採取什麼行動一樣。
冷漠卻是他彷彿忘了嘴裡這個&ldo;先帝&rdo;是他親爹,隨口一提,像提起路邊貓狗一樣漫不經心。
顧昀心裡微沉,沉默了一會,反問道:&ldo;你呢?現在還恨胡格爾嗎?&rdo;
長庚沒料到他又將話拋了回來,有點意外地眨了眨眼‐‐倘若顧昀此時能看清,就會發現他的眼睛不紅了,瞳孔卻依然有重影。
長庚冠冕堂皇的回道:&ldo;倘若她還在我面前,我必將她扒皮抽筋,但她已經死無葬身之地了,我就算想將她挖出來鞭屍也徒勞無處尋,再恨她也沒有辦法消解,反而會如她的意,加速毒發,是不是?&rdo;
這絕不是他的真心話,顧昀心再大、耳再聾也聽得出來。
顧昀正要開口說話,突然感覺賴在他身上的人一震‐‐是那種全神貫注時被突如其來的打斷驚嚇的震動。
身後一陣細細的風吹來,似乎是有人敲開了書房的門。
顧昀側過頭,問道:&ldo;王伯還是老霍?&rdo;
門口的老管家提高了聲音,喊道:&ldo;侯爺,是我,靈樞院來人找雁王殿下!&rdo;
長庚那重影的雙瞳倏地縮了回去,乍一看彷彿被強光刺激了一下似的,他下意識地放開顧昀,像平常一樣露出一點&ldo;非禮勿碰&rdo;的拘謹,拘謹了一半,又想起了什麼,臉上茫然神色一閃。
顧昀假裝沒有察覺:&ldo;有事先去忙吧,我好幾天沒正經吃過飯了,去找點吃的,剛才又被你塞了一塊不知什麼玩意……噎得我胃裡直反酸水。&rdo;
長庚先是一愣,隨即狠狠一拍自己的額頭,懊惱地揉了揉眉心:&ldo;我……那個……我真是……&rdo;
他&ldo;騰&rdo;一下站起來,倉皇道:&ldo;我先叫廚房給你做點好消化的。&rdo;
王伯忙道:&ldo;是,老奴這就去。&rdo;
長庚一口氣走到書房門口,又想起了什麼,在自己身上摸了摸,從懷中摸出了顧昀那副琉璃鏡,轉回去還給他,金屬鏈子與外框被他捂得溫熱。長庚將鏡片細緻地擦乾淨,架在顧昀鼻樑上,目光在他臉上流連良久,忽然低聲說道:&ldo;子熹,我覺得自己在做夢。&rdo;
顧昀被他神神叨叨地折騰了一中午,聞聽此言很是來氣,想撅他一句&ldo;打你一巴掌看你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