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黎庶(第1/3 頁)
天嘉元年(560年)。
八月,北周賀若敦,領兵一萬,取陳國武州後,進兵救西梁湘州。
周將獨孤盛率水軍與之俱進。
十月,侯瑱破獨孤盛於楊葉洲,困之洲上。
十一月,齊帝高演北擊庫莫奚,獲牛羊七萬而還。
天嘉二年(561年)。
正月,北周以宇文護都督中外諸軍事,並與先斬後奏之權,周帝宇文邕徹底傀儡化。
齊帝高演使王琳鎮淮南壽陽,陳合州刺史裴景徽,叛陳奔齊。
侯瑱與賀若敦相持而不能制,借船送之歸周,湘、武、巴陵悉復,荊南悉平。
二月,建康都外,鐘山之側,玄武湖畔。
自紹泰二年(556年),陳武帝破齊師於此地後,近五年的和平,終於養出了南陳都外的黎庶們一分生氣。
不知何時起,在這玄武畔上,四下鄉民環聚一團,竟立起了一座草市。
而那建康宮內,只需登高一望,便能瞧見此處的陳氏天子,似乎由於大意忽略了此地。
沒了官府草市尉的盤剝,這些平日裡飢一頓飽一頓的升斗小民們,卻也難得多了幾分由交易本身帶來的歡欣。
“李郎的魚貨,張郎的席,劉郎的豆飯,秦郎的雞。”
幾個總角稚童唱著不知從哪位遊手閒漢處聽來的童謠,騎著胯下青竹馬,噠噠遠去。
草棚下。
陳蒨嚼著口中的豆飯,又憶起了些,侯景亂前,自己在吳興鄉里閒住時的光影。
一時有些恍然。
再夾了片魚乾入口,枯鹹之中,偏有肉香不散,陳蒨一笑,也不知那販魚的李郎有何秘方。
坐在旁側的陳伯宗,卻是欠了幾分與他一般食髓知味的雅興,只對付著下嚥了些鄉野粗食,便窮極無聊地四下張望。
手握短刀的秦二郎,正被一逃出掌心、四下撲騰的公雞,氣得咬牙切齒,卻因右腿有疾,追之不及。
膀大腰圓的張大郎,又停了手中的活計,哄著懷中瓷娃娃似的嬰孩,朝眾人炫耀起自己那原是城中貴女的亡故美妻來。
他們都曾是昔年隨陳武帝逐破齊師的猛士。
是那有一口荷葉裹飯,便願為國死力的,猛士。
而今,他們只是,黎庶。
粗衣短褐的韓子高,撥開幾個拉扯自己,強問婚娶的枯瘦老嫗,又回到了陳蒨身旁侍立。
吃盡了豆飯的陳蒨只是搓了搓手,從袖中抽出一吊國中新鑄的五銖大錢,擺在案上,便拉起陳伯宗的手,懷抱著一蓬草蓆,歸去。
“子高,安集都下貧民,屯墾荒地之事,努力!”
陳蒨按了按韓子高的肩頭,再無多言。
天嘉二年,春二月,陳帝以都下田土多蕪,詔有司授田貧戶,賜給鐵器。
將軍韓子高,率宿衛兵四千親開阡陌,墾荒蕪,與舊軍老弱及都下貧民萬人同耕之。
是歲,丹陽墾地並前歲計五千餘頃,其田稅軍糧五十萬石,都人亦便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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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末以來,江南兵禍連綿十餘載,民間流通斷絕,經濟混亂,劣幣滋行。
自去歲秋後,陳國重開煮海鹽賦及榷酤科以來,貨幣混亂成為徵稅困難的癥結,貪臣墨吏,往往以此為私。
是以建康都下流傳起“市令似狼,市尉如虎”的童謠。
幣制改革,急不容緩。
建康都內,中書省。
陳帝陳蒨居首位,太子伯宗居次位侍,中書舍人兼秘書監蔡景歷,中書舍人兼尚書右丞謝岐,中書舍人劉師知,左右序坐。
“新鑄五銖,朝議以一當鵝眼錢十,當兩柱錢二,朕意准此議,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