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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瓏玲偏頭,朝身側的幼妹輕聲叮囑道,「馮家高門大戶,家教森嚴,二姐上要伺候臥病在床的婆婆,下要看顧舒姐兒,還有一堆妯娌親戚要應對,已是自顧不暇。
今後若非必要,莫要再因此等小事去馮府叨擾她。」
自從阮家商號的生意日漸紅火之後,阮瓏玲每日都忙得天昏地暗,做事變得極其注重效率,說起話來也尤為一板一眼。
這落在外人眼中沒什麼,可在阮玉梅這個妹妹眼中,這個姐姐比起以往,愈發變得冰冷無情。
這話分明是囑託,可不知為何,阮玉梅卻從中聽出了一絲指責。
阮玉梅低頭抿了抿唇,悶聲應了一句,「知道了三姐,我今後再不這樣了。」
「阿姐曉得便也罷了,你未曾告訴母親吧?」
阮玉梅輕搖搖頭,愈發怯懦道,「沒有,不敢讓母親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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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家的半個車架,堆滿了用以孩童玩耍的玩具。有虎頭搖鈴、陶響球、紙鳶、兔兒爺……都是些顏色鮮艷的討巧小玩意兒,阮麗雲面色有些動容,抬起指尖一一摩挲而去。
一旁的丫鬟翠湖笑道,「難為三小姐那麼忙,竟還記得舒姐兒的生辰,早早就備下了這麼多的禮。」
阮麗雲眼角眉梢帶了些笑意,「她是個尤其喜歡孩子的,每次見了舒姐兒都喜歡得抱著不撒手,我只盼著她同成濟成婚之後,能多生幾個俏娃娃……」
卻忽然又想起了她今日上劉家討債一事,語帶憂愁道,「可是嫁入別人家,便不同於在自己家中,許多事情都會身不由己,她性子過於剛毅倔強,今日又得罪了夫家伯母,只怕今後會受許多委屈……」
「三小姐脾氣大些才好呢,如此才不會忍氣吞聲吃悶虧,反而是姑娘你,一味服軟委屈求全……再這樣下去,馮家恐快要沒有咱們的一席之地了…」
翠湖勸道,「姑娘,不如咱們ʲˢᴳ將一切都告訴三小姐吧?三小姐主意多,若是她知道了,定會……」
「不可。」
不想卻被阮麗雲斷口拒絕。
「平日裡偌大的阮家商號就夠她忙的了,又值此天下樓開設講壇之際,慕名前來入住樓旅的賓客如雲,她愈發忙得頭腳倒懸。
這種關鍵時刻,我這個做長姐的幫不上忙也就罷了,怎還能讓她操心我的事?」
翠湖還想張嘴再勸,卻被阮麗雲堵了回去,「這樣的話,今後不必再說。」
阮麗雲扭臉朝車窗外的街景望去,眸光似又延伸向了遠方,帶了一絲決然的意味,幽幽道,
「沒什麼大不了,若是真將我逼急了,我與他同歸於盡便是。」
債務追回,心中的大石落下,多日未閤眼的阮瓏玲,在沐浴後終於安安心心睡了一覺。
巳時一刻躺在榻上,醒來時已是酉時二刻。
阮玲瓏睡眼惺忪地睜開眼,忽覺頸邊傳來一陣異樣,伸出指尖一探,竟從枕頭下摸出一張二百兩的銀票來。
這張銀票是二姐阮麗雲塞的。
前幾年阮家還不富裕的時候,阮麗雲擔心妹妹弟弟在家中受苦,每每回孃家都會悄悄留下銀票,今日二姐定是因為她上劉家討債,料到了她手中銀子短缺,所以又悄默聲將張銀票留了下來。
阮瓏玲心中湧上一股暖意,起身行至書桌處,翻出來個特製的帳本,準備將這二百兩的數額添了上去。
她一面在帳本上落了幾個極為漂亮的楷體小字,一面朝桌旁研墨的阿杏問道,「今日商行裡頭未出什麼亂子吧?」
「皮貨鋪的帳又出了些小岔子、酒樓逮著幾個想混吃混喝吃白食的、成衣店的布料因儲存不當生了蟲……已依照舊例,該查帳的查帳,該送官的送官,該苛責的苛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