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第1/4 頁)
錦書入宮之後, 見到聖上的次數屈指可數,待到與承安成婚後, 也只遇見一次, 略說了幾句話。
無論是她還是承安,對待這位喜怒不定的天子,素來都是敬而遠之的,是以這會兒在這兒見到他,委實是吃了一驚。
再想自己此前出口的話,她更覺困窘難言。
錦書沒說話,面上乍白乍紅,一時之間,竟不知應當如何反應, 慌亂之下, 連行禮都忘了。
聖上面色卻平靜, 深深看她一看, 正待說話,卻聽側門那兒腳步聲近了。
承安從另一側的門扉進去,見錦書在那兒,也有些驚訝,快步過去,假意責備道:“父皇前來詢事, 怎麼連茶都沒有?”
錦書反應過來, 有些慌亂的一笑, 屈膝道:“我這就去吩咐。”說著, 就打算往門外去。
“不必了,”聖上沒再看他們夫妻,只轉身往書房椅子上坐了,淡淡道:“朕來這兒坐坐,說幾句話就走。”
承安今日回宮,本是應該往含元殿去向聖上交差的,只是天色陰沉,聖上嫌內殿昏暗,便帶人四處走走。
他走了,承安再去含元殿,自然撲了個空,正欲先回自己宮裡,可巧在路上遇上聖上,便一道往他那兒來了。
將手中奏疏呈交寧海總管,承安往左一步,站在錦書身邊,無聲看她一眼,目光安撫。
錦書一顆心靜了下來,向他一笑。
天陰沉了大半日,終於落下雨來。
宮人們殷勤的掌了燈,映的書房一片明亮,風雨聲之中,竟有幾分暖意交融。
前朝的事情,後宮婦人是不能插手的,錦書連后妃都不算,自然也沒資格去問,這會兒即使人在這兒,也是眼觀鼻鼻觀心,靜默如一尊雕塑。
聖上似乎也不打算深談,略微翻了翻,便開始問話。
承安離宮幾日,在外奔波,人雖清減幾分,精神倒好,聖上問的仔細,他答的條理分明。
聖上饒是不喜這個兒子,看他的目光卻也溫和幾分。
如此過了半個時辰,錦書幾乎將腿站麻時,二人才將政事說完,話頭轉向別處。
“朕聽說,”聖上轉目去看錦書,淡淡道:“你前些日子病了?”
“是,”錦書想著方才誤會,心中窘迫,低著頭,輕聲道:“大半個月了,這兩日才好些。”
三皇子的婚事還差幾天,她這功夫好了,反倒叫人生出幾分別樣心思,心頭一轉,錦書還是將話說的含糊些,免得他日出了簍子,不好解釋。
聖上也不知有沒有看出她這意思,但終究是轉了話頭。
“你手裡拿的,”往她手中捏著的那本書上看了看,他緩緩道:“是《崤山錄》?”
此前錦書正獨自翻書,聽人說承安回來了,連手頭上的東西都沒放下,便急匆匆往書房去了。
承安與聖上在那兒說話,她總不好胡來,到了這會兒,竟也沒個時機將這本書擱下。
“是,”她抿了抿唇,輕聲道:“病中無事,便隨意翻翻。”
“何敦之作,你竟用來打發時間,”聖上不知是在笑,還是在嘲諷,頓了頓,方才道:“拿過來,叫朕看看。”
“是。”錦書輕輕應了一聲,上前一步,遞給寧海總管了。
聖上似乎是身處寒冬裡的火爐邊一般閒適,慵懶的靠在椅背上,信手翻了翻,隨即笑了。
“批註倒寫了不少,”他手指在書頁端秀字跡上輕輕摩挲一下,目光晦暗難言:“字也寫的漂亮。”
錦書被他誇得心頭打鼓,微微屈膝,道:“父皇謬讚,兒臣愧不敢當。”
“可惜了,”聖上將那本《崤山錄》合上,道:“若是男兒身,不必你弟弟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