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節(第1/4 頁)
承安望著已經熄燈,一片安謐的內室,忽的嘆了口氣。
很輕很輕,隨即便化在空氣中,消失不見。
其實有些事,他不是不能拒絕,不過是不忍心罷了。
他捨不得失去她,但更捨不得她傷懷難過。
他就是這樣沒出息,在她面前,總是被欺負的那一個。
……
承安悄悄給承熙送信,走的是姚家的路子,經了姚軒的手,畢竟在這關頭,別的人他可信不過。
他也知道,承熙會來的。
事實上,事情也正如同承安所猜測的那樣。
信是在九月二十日晚間送去的,三日後,便收到了回信。
承熙將見面的地點約在了青檀寺,淮水東側的一座古寺,既不偏向南軍,也不偏向北軍,周邊無有山林,不便設伏,他明言自己只會帶幾十個隨從過去,以示心中坦蕩。
有錦書在,他們都不會在這場會面中耍什麼心機,大家心照不宣。
二十五日的傍晚,錦書同承安一道,早早用過晚膳,又去哄著兩個孩子玩兒。
他們是在三月降生的,這會兒已經過了半年多,五官長開了些,小手小腳極其可愛,已經能認人了,見母親陪著他們玩兒,一起咧開嘴笑,開心的直拍手。
承安站在一邊守著,忽的不忍再看下去,轉過身去,到外間去了。
父親走了,兩個孩子都怔了一下,要知道往常時候,他都會陪著玩兒的,齊齊指著門外,咿咿呀呀的出聲。
錦書心中悶痛,卻強顏歡笑,依次抱在懷裡,輕柔的哄,眼見他們閤眼睡下,眼淚方才不受控制的下落,情不自禁的將他們親了又親,在床邊看了他們許久,方才擦了淚,叫承安過來,一道將他們抱起。
“走吧。”她道:“該出發了。”
自揚州至淮水,尤且有兩日路程,聽起來似乎很長,然而落到錦書與承安眼裡,卻只是一瞬間。
直到二十七日,他們踏上淮水邊的土地時,尤且有些難以置信。
永儀與永寧不知道父親和母親打算做什麼,倒是歡喜,眼睛四處轉著,片刻不歇。
他們抵達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暮色漸起,也沒停歇,便吩咐人備車,徑直往青檀寺去。
那本是一座古剎,不知經了多少年歲,遠遠瞧著,寺廟外牆青灰,到了近處才知,是因隱約生了青苔的緣故。
承安只叫乳母遠遠跟著,自己偕同錦書,分別抱著兩個孩子在前,一道登階。
山寺的牆面上繪了壁畫,許是因為風吹雨打,早已斑駁,冷眼瞧著,反倒有些蒼涼古樸之感。
幾人一道到了山門,便見一老僧迎了出來,後偕小沙彌,一起合手示禮:“幾位施主遠來是客,請進。”
承安沒有開口,錦書則輕輕還了一禮:“多謝大師。”
“施善念,濟蒼生,正是蒼生之福,”老僧道:“請進吧,你們要見的人,已經等了許久。”
近鄉情更怯,錦書聽他說完,頭一次明瞭這句詩文情意,腳下竟有些不穩。
承安騰出一隻手來,扶住她手臂,動作輕柔:“還要去嗎?”
“走吧,”錦書舒口氣,道:“我沒事兒。”
承安眼底的光倏然暗了,末了苦笑,終於隨同她一道,進了山門,往靜室去。
這裡頭只點了一盞燈,連光都是幽幽的,承熙獨自坐在裡邊,不知從哪兒尋了根籤,正掀開燈罩,將燭火挑亮。
似乎察覺到什麼,他轉頭看了過來,驚喜道:“母后!”
許久未見,承熙個子高了,面容愈見明俊,冷眼瞧著,也更像先帝了。
錦書心中湧上濃重思念,隨即卻是傷感,上前去仔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