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第1/4 頁)
“不是能吃河蝦嗎,”錦書抬起眼,漫不經心的問他:“怎麼吃不得魚?”
想了想,她又問:“忌口嗎?”
“不是,”承安頓了頓,見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自己,在心底嘆口氣,解釋道:“只是小時候……”
“哦,”錦書明白過來,並且適時地打斷了他:“我不想聽你說那些艱苦歲月,可以閉嘴了。”
承安哽了一哽,隨即又笑了。
“哪裡就這樣嬌氣了,”錦書也笑了:“這個不吃,那個不吃,到了漁陽去,難道還要人家給你配幾個廚子?”
承安嘴唇動了動,想說他並不是挑嘴,也不是有意為難人,可是話還沒開口,就被錦書打斷了。
“沒有毒的東西,都是可以入口的,不管它在你心裡,有多麼不堪的記憶。”
她細長的手指捏著湯匙,緩緩喝了一口湯,嚥下去之後,方才道:“一人之所欲,天下人之所欲,一人之所惡,天下人之所惡,你到漁陽去,代表的是天家顏面,是聖上的意志,不該有任何叫人生出他意的行為。”
“明明是你不關心我,”承安聽她說完,才低聲道:“怎麼還能說的這樣大義凜然。”
這句腹誹的話本是不該說出來的,可不知怎麼,他還想叫她知道。
錦書將手中玉碗擱下,溫聲道:“我跟你一樣,曾經很不喜歡吃白粥,你知道為什麼嗎?”
“哦,不該只許州官放火,”她笑了一笑,問:“要聽嗎?”
承安點頭。
“我生母去世後,父親便娶了繼母,她不喜歡我和兩個弟弟——當然,我們也不喜歡她。”
“掌握了後院的女主人,想要磋磨幾個孩子,實在是太容易了,”錦書目光有些追憶,道:“我生母三年忌日的時候,她已經有了兒子,也愈發不喜歡我們,所以就向我父親建言,說,要幾個親生子女誠心齋戒,為生母祈福。”
“我父親那個糊塗東西,居然答允了。”
“我跟兩個弟弟,就這麼被拘在家裡,吃了半個月的白粥,一天也才一小碗,餓的幾乎半死,虧得外祖母過去探望,才算是結束了這場莫名其妙的祈福,沒惹出什麼毛病來。”
“你該不喜歡的,是給予你那些困苦的人,而不是那些無意識的載體,”她停了筷子,去端一側的茶:“就這樣。”
她似乎就是有這種能力,話說的又準又狠,刀子一樣將人心中的傷口撕的更大,也更深。
可是他也不能否認,這些話在帶來痛苦的時候,也使得傷口中的膿血流了出來,癒合的更快。
“我還以為,”承安低下頭,復又抬起:“你會奇怪,我為什麼要去漁陽。”
他雖是皇子,是楚王,但戰場上刀劍無情,便是鎮守後方,也不定會遇上什麼事情。
一個不好,說不準就回不了長安了。
錦書飯量不大,說話的功夫,便用的七分飽,自一側宮人手裡接了帕子,輕輕擦了嘴。
對於承安說的,她也只是簡簡單單的說了三個字:“都是人。”
農夫的兒子可以死,士卒的兒子可以死,皇帝的兒子,為什麼就不能死?
人死了,若干年之後,也只是黃土一抔,出身如何,生前如何,其實並沒有什麼干係。
將軍是人,士兵是人,諸王也是人,他們都在保衛身後這片土地,都在悍守家國。
戰場之上,哪有什麼貴賤之分。
“主意你已經定了,我也不多說,只有兩句話要叮囑。”
“第一句話是,做出於本心的事情,不要叫自己蒙羞。”
錦書看著他,目光柔和:“第二句是,記得平安歸來。”
承安沒有立即應聲,只是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