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第4/6 頁)
道了謝就要往南,他轉頭看她一眼,“今日神宮中做下元法事,你現在去找長史,怕人家抽不出空來。”
不說她竟忘了,前殿鐃鈸震天,這時候再去添麻煩未免不識時務,便絞著絲絛頓住了腳。沒想到他也停下了步子,負手問她,“過所辦好了麼?”
她應個是,“多虧了盧長史和春官,尚書省已經替我們補辦了。”
他嗯了聲,略頓一下道:“我和王朗有五年多沒見了,不知他境況可好?”
他和她聊起家常來,這個人算是第一次正面出現,但卻什麼都瞭如指掌似的。蓮燈有些疑惑,“神使和我師父認識很久了麼?”
他低頭算了算,“大概……有二十多年了吧!”
這麼說來算是長輩,那昨晚的事如果是真的,就太匪夷所思了。她摸摸袖裡的核桃佩飾,對於那個夢一直存疑,很想把來龍去脈弄清楚,又不確定到底該不該戳穿,一面暗自思量著,一面道:“阿菩一切都好,身體也很健朗。只是常年作畫,洞窟裡光照不好,對他的眼睛很有影響。我曾勸他放棄,他不答應,說有生之年會不停畫下去,直到聖上下旨,派工匠進駐敦煌為止。”
他慢慢點頭,“聖上年邁,未立儲君,這兩年明爭暗鬥不斷,誰也無暇顧及敦煌。其實他大可不必那麼執著,再等上一陣子,朝中紛爭平息,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阿菩說閒不下來,閒下來就覺得自己已經死了。”她把核桃捏在掌心,灼灼望著他道,“神使覺得一個人有執念可不可怕?”
他還是點頭,“一念起,可建功立業,也可生靈塗炭。”
她聽後笑了笑,“阿菩的執念,是最詩情的建功立業。不光他,他的那位和尚朋友也很令人敬佩。”她下定決心,把那枚核桃佩飾遞了過去,“神使可見過這個?”
他的眼裡平靜無波,稍一頓,伸手來接。廣袖袖沿的雲紋鑲滾蓋住手背,只露出修長的指尖,掠過她的手心,玲瓏而寒冷。他掂在手裡摩挲,語調還和先前一樣,“你從哪裡得來的?”
蓮燈仔細觀察他的神色,奇怪沒有一絲異樣,她歪著脖子說:“從我屋子裡撿來的,昨晚有人闖進琳琅界,我沒能抓住他,被他逃了。不過他落下了這個,特交給神使,請神使辨認。”
他重新把兩手對掖起來,核桃也掩進他的袖子裡,不再看她,淡然道:“這是我隨身的東西,不過兩個月前遺失了,今日失而復得,幸甚。”
他繼續佯佯前行,過了迴廊已經有侲子駐守了,看見他,畢恭畢敬叉手行禮。蓮燈沒有追上去,昨晚那人是不是他都不重要,這神宮裡的一切都難以琢磨,她除了受到點驚嚇,沒有別的損失。能夠物歸原主,也是一樁好事。
她在風雪裡目送他,把長裙的勒帶往胸上提提,寬宏大量地感慨:“算了,每個人都有秘密。”她對某些事看得很開,人行至一段旅程,有不同的風景,遇見不同的人事,只要沒有形成傷害,便不會在生命裡留下痕跡。
她搓了搓手,撣掉肩頭堆積的雪花,腰畔被什麼頂了一下,垂首看,是昨天那隻鹿。
它喜歡同她親近,她笑著在它的犄角上撫撫,“你記得我麼?你叫什麼名字……”突然想起來,她還不知道剛才那人是誰。匆匆抬眼張望,他在風雪的那一頭,渺渺的,漸行漸遠。她衝口喂了一聲,他聽見了,回身看她,她踮著腳尖說,“你把東西拿回去,怎麼不說謝謝?”
他大概有點吃驚,但依舊遙遙衝她拱手。
她一鼓作氣又喊:“你叫什麼名字?”
他站在那裡,似乎在思考。蓮燈覺得這人很奇怪,她失憶了,至少還記得自己的名字,難道他的症狀比她還重,連自己叫什麼都要考慮半天?
她捲起衣袖擦了眼睫上的雪沫子,那邊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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