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驅逐(第2/4 頁)

的身邊，把他的手抓出來：「你做什麼，手被燙到，不知道痛嗎？」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裡，終於有了他的影子。

見卞翎玉這個樣子，她心裡泛起淺淺的疼，然而伴隨著這點疼的，還有另一種看見他的喜悅。

竹人已經把祛除心魔的靈藥找全，他這幾日，每日按時煉丹，按時睡覺，卞翎玉以為自己徹底平靜，終於能放下，但眼前雨簾中，望著他笑的少女，輕而易舉碾碎了他這些時日所有堅硬冷淡的外殼。

卞翎玉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比起綿綿密密的喜悅，這更是無聲劇烈的痛。十年人間，他用一個破敗的身子，遍體鱗傷的心，終於換來了師蘿衣一個回眸。

他還維持著往丹爐燒火的動作，卻連火星燎了手指都渾然不覺。

她站在角門處，眉眼含笑，看了他好一會兒，才笑著叫他：「卞翎玉！」

凡人的命，對於修士來說，朝生暮死。

丹爐的烈火噼噼啪啪，他原只會屠魔，不會煉丹的。可十年來，他學會了很多本該一生都不會的東西。

卞翎玉張了張嘴，發現自己竟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師蘿衣來的時候，就沒想過卞翎玉會不跟自己走。

然而從淤泥和泥土中盛開在他眼眸中的，卻是另一道瑰麗的影子。

他一直像一顆石子，讓師蘿衣踩著他往前走。可這一刻，少女終於願意停下來看看他，把已經快要化作灰燼的他捧起來。

縱然他們後來做了短短時日的道侶，卞翎玉知道師蘿衣在補償他。

柳叔想要出聲，告訴他小姐來了，師蘿衣搖了搖頭。

人間的墮魔浩劫已經過去，他的使命也會在這裡結束。卞翎玉沒有立刻把手抽出來，放任自己在她兩隻柔軟的手心停留了片刻。

他們雖然有過更親暱的事，但這是師蘿衣第一次主動親近他。

少女撐著一把青色的傘，站在幾步外的角門沖他笑。師蘿衣的眼眸明亮，發上的步搖換成了垂絲海棠，正偏頭看著他。

角門暖黃色的迎春花零落成泥，天地間的春景在一片雨中，呈現枯敗之色。

她愣了愣，看著卞翎玉抽回手，忍不住問：「為什麼？」

「不為什麼，這就是我的選擇。當初我們結為道侶之前，你說過，若有一日，我有了想去的地方，你會成全我。」

「可是……」她沒辦法反口自己的話，只好道，「現在不一樣了啊。」

卞翎玉灰墨色的瞳淡淡看著她，沒問哪裡不一樣了。

她能來找他，卞翎玉的世界就已不是寒霜飛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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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像茴香思量的，她一生不開竅最好，這樣就不會步師桓的後塵，她體內有他的神珠，如今修為太低，年紀尚幼，無法承受神珠之力。可若她修為再高些，能納化神珠，飛升只在須臾之間。

卞翎玉冷淡道：「這就是我的決定。」

師蘿衣已經在少時的感情裡，被衛長淵拖累了良多，他不願成為第二個衛長淵。

為了消滅墮天的妖魔，卞翎玉吃了太多反噬的滌魂丹，耗下去，他若再不走，最終會化作比師蘿衣初見還不如的怪物。

屆時，沒了神魂和神珠的他，只能變成一隻無知無覺的小獸，會像畜生一樣捕獵，吃生肉，不再記得一切，更無法修煉。

天道不容神族在人間，他終歸會慢慢湮滅。

在卞翎玉心中，這就已經是死了。

他留在不夜山，只會捕獵不夜山的精怪，她若看見那樣的他，或者因為與他太過親近，神珠被他陰差陽錯討了回來，讓卞翎玉眼睜睜看著師蘿衣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