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第1/3 頁)
☆、四七。棋從斷出生。
宮弦的話如鐵錘般敲擊在商青鯉心上。
她眉尖微蹙,怎麼也猜不透這個讓銀箏閣在江湖上放出機關墓訊息的人會是誰,又為什麼會刻意提及她。她甚至聯想到玉落溪傳書之謎會不會也與這個人有關。
從她一隻腳踏入長安起,總覺得背後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想揪住她,擲入未知的深淵。只是除了那日長安街頭莫名其妙的一場追捕和長達數日的跟蹤以外,這些時日裡,一切都很正常。兼之這段日子裡,她忙於奔波,四處輾轉,身後的人始終不見動作,所以她很少靜下心來理一理這些事。
商青鯉始終覺得,人在暗,她在明。在不知道對方是誰,有什麼目的的情況下,她能做的,只有等。等對方露出尾巴,而後化被動為主動。
再問宮弦那人的樣子、特徵,宮弦卻答不出。只說那人每次都把自己裹在連帽的斗篷裡,又帶了面具,聲音也是有意壓低了的,實在是瞧不出什麼。
宮弦言罷轉眸痴痴看向拈了一顆棋子在手的長孫冥衣,喚道:“長孫樓主。”
長孫冥衣稍稍側身向她看來,神色冷淡。
宮弦揚唇一笑,這段時日她消瘦了許多,容顏蒼白憔悴,但這一笑裡,依舊透著昔日第一美人的風采。素白色長裙,柳眉如煙,榮曜秋菊。
她低柔中有幾分沙啞的音色裡帶著些眷戀,道:“宮弦曾想過,若得了同心蠱,定要想著法子把它種到樓主身上。”
長孫冥衣聞之無動於衷。
宮弦道:“……長孫,我是真的喜歡你。”
這一聲“長孫”,她喚的動情至極。
商青鯉和江溫酒對視了一眼,默契的不吭聲。
長孫冥衣靜默良久,道:“我不值得。”
“呵。”宮弦自嘲似地笑了聲,漂亮的眸子籠上層水霧,她道:“旁人都說五年前武林大會上我對你一見鍾情,可是…可是長孫,我六歲就認識你了啊。到今天,不多不少,正好十五年。”
長孫冥衣神色微變,凜冽的眉目間第一次現出些驚詫,他似是想到了什麼,遲疑道:“你是……”
“是。”宮弦接過話道:“我是冼有。”
長孫冥衣抿了下唇,起身道:“冼有,我們…出去說吧。”
宮弦強忍著沒有掉下來的眼淚,在這聲“冼有”裡,潸然而下,她似喜似悲,轉身出了門。
長孫冥衣跟在她身後,走到門口時被商青鯉喚住。
“長孫。”商青鯉不放心道:“你和她……”
“無事。”長孫冥衣道:“我會處理好。”
他掩上房門,與宮弦一道離開了。
商青鯉輕輕嘆了口氣,走到江溫酒對面坐下,掃了眼棋盤上的殘局,拈了顆棋子,道:“繼續?”
江溫酒一手支在茶几上撐著頭,寬大的袖袍滑落到手肘處,小臂肌膚如玉如雪。鳳眼斜飛,慵懶至極,道:“該你了。”
“嗯。”商青鯉落下一子。
一時只聽得見燈芯燃燒時的噼啪聲和落棋聲。
十九道縱橫,黑白馳騁。
兩人看似漫不經心,實則時刻留意著棋局的變化,從開始信手落棋的遊刃有餘,到反覆琢磨步步為營。竟有幾分棋逢對手,酒遇知己般的酣暢痛快。
這盤棋一下就是一個多時辰,最終,商青鯉擱下手裡的棋子,道:“我輸了。”
江溫酒含笑道:“棋從斷處生。”
商青鯉看著佈滿黑白的棋盤,頷首道:“所言極是。”
這盤棋兩人本是平分秋色,行到一半時江溫酒的黑子突然切斷了她白子間的許多聯絡,而後乘勢行棋,儘管她及時改變了策略來應對,但大勢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