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當時只道是尋常(第2/2 頁)
人,已經“涼涼”了。
“沉思往事立殘陽”——
倒沒什麼特別含義,“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換種說法。
“泣昭陽”呢?一語雙關,可以說是昭陽仙子被渣男惹哭了;
然後,又可以仍然用班婕妤的典故,望著昭陽殿裡雙宿雙飛的趙飛燕和漢成帝哭了。
下闕那兩句“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為什麼要改呢?
春日酒醉後小睡,更像是男人口吻(本來就是納蘭自說自);
然後是因為“賭書”這句用的是李清照和趙明誠的典故:
李清照和趙明誠夫婦倆都喜好讀書藏書,所以每次飯後一起烹茶的時候,就用比賽的方式決定飲茶先後(難道不應該比賽誰來刷碗嗎?),一人問某典故是出自哪本書哪一卷的第幾頁第幾行,對方答中先喝,可是贏者往往因為太過開心,反而將茶水灑了一身。此故事在宋代以後常用來形容夫妻之間琴瑟和鳴、相敬如賓。
現場的人自然又是聽不懂了。
將李清照和趙明誠的典故換到司馬相如和卓文君身上,自然也不難,還讓現場觀眾更有既視感:
卓文君剛到司馬相如家時,空無一物,只有四面牆壁立在那裡,可她嫌棄過嗎?
沒有。
和心上人在一起,每天都睡得很香。
到他倆來到臨邛,典當了車馬,文君當壚,做迎賓小姐;司馬相如穿起犢鼻褲,在鬧市中洗滌酒器——犢鼻褲可能是齊B小短裙那種短褲;
兩個人可以說都是斯文掃地,富態貴氣蕩然無存。
可是羞恥了嗎?
不。
只有相濡以沫的開心。
他們釀造的是什麼酒?
渾濁的酒。
醪者,汁滓混合的酒。
這也很正常,他倆一個從小好高騖遠,不事生產;一個養在深閨,十指不沾陽春水,釀造出來的酒能有多好呢?
可是,酒渾濁沒有關係,活髒活累丟顏面沒有關係。
他倆聞著自家釀造的酒,可以以此謀生,兩個人的小日子可以過下去,甚至覺得這酒還香得很。
這兩幅生活場景,千載之下,依然令人倍感溫馨,絲絲甜意。
可恍惚間從舊日相濡以沫的回憶中醒來,卻已是“你就要變心,像時光難倒回”!
可卓文君仍割捨不下這份情感!
她明知無法挽同一切!
只能把所有的哀思與無奈化為最後一句“當時只道是尋常”!
七個字,字字皆是血淚!
兩人結合的時候,卓文君沉浸在人生最大的幸福之中,哪怕家徒四壁,當壚賣酒。
但她卻毫不覺察,還以為以後的日子理應如此,平平淡淡,簡簡單單,卻又甜甜蜜蜜。
然而,在《決絕書》落筆的時候,她知道這些都已經回不來了。
“只道是尋常”,言外之意,蘊含了無限的追悔之情。
早知如此,幹嘛我們不一直待在那個小地方賣酒,而讓你去追求飛黃騰達之業呢?
“悔教夫婿覓封侯”的漢代版。
是的,卓文君不懷念回到成都後富足優渥的生活,不懷念司馬相如被武帝賞識後一步登天的輝煌,只懷念臨邛的那個小酒館。
我只有你,你只有我。
走到臨邛路的盡頭,坐在小酒館的門口。
性情中人,誰聽了這樣的歌,能不在某一瞬間有潸然之感呢?
反正,不管你有沒有掉眼淚,昭陽仙子自己已經掉眼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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