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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一張圓面凳,坐在其上的姑娘正垂眸彈琵琶,十指削蔥,冰絃聲動柔荑,生的面頰尖俏,膚潤唇紅,一眼瞧去,似水面清圓,一一風荷舉,只是彈奏時擰眉垂眸,楚楚可憐,似在忍受極大的委屈。
這等模樣,這等才情,不當是個妓子。
他只望了一眼,便聽一聲笑,裴琨玉抬眸,正見李霆雲兩眼灼灼的看著他,一副“我就知道你裴琨玉一定會看”的模樣,笑吟吟的的問他:“琨玉可喜歡?”
裴琨玉面上依舊沒什麼情愫,被李霆雲帶著幾分惡意詢問,也只道:“曲好。”
他這人生來如此,見了金山美人都不動眉眼,泰山崩於前,他也只吐出幾個字來,彷彿萬般不入眼,但李霆雲就是知道,裴琨玉方才在看她、裴琨玉在好奇她為何不情願。
這種感覺讓李霆雲得意。
看看,他終於得了個寶貝,叫裴琨玉抬眼來看了!
他不等裴琨玉來問,自己便回道:“這——便是那白且行的未婚妻,白家那倆老東西賠給我的。”
李霆雲這般說,裴琨玉便也知曉了這演奏女子的身份。
清河乃裴氏舊居,清河裡一半的官員都姓裴,東津裡一半的官都要看裴氏臉色,這裡出了什麼事,瞞得了當今聖上,都瞞不了裴氏人。
李霆雲找尋東津郡守之女與姦夫無果,怒將姦夫未婚妻抓回洩憤一事,早已傳開,裴琨玉也有耳聞。
李霆雲作風一貫如此,他覺得自己是天潢貴胄,誰在他面前都要低上一頭,若是不低,他就抬腳去踩,在京城就這樣跋扈,到了地方更不知收斂。
思及至此,裴琨玉倒明悟了這女子曲中悲意何來,這天降災禍,與她有何干?天罡顛倒,壓的螻蟻起不得身,死生皆是受辱。
見裴琨玉只誇曲,不夸人,李霆雲挑眉,語氣裡多了幾分趣味兒,道:“她人兒更妙,裴兄一會兒便知了——你今夜來得好,正趕上一場好戲。”
說話間,李霆雲擺了擺手,讓席間孟韶歡下去。
裴琨玉與李霆雲相識已久,聽了這一個音調,便似已嗅到了血腥氣。
他墨色的眼眸抬起,又一次抬眸看向那姑娘,卻只見孟韶歡頭都不回、快步行出,一頭墨髮上纏繞著的金絲隨之輕顫,似逃脫牢籠一般迫不及待。
那時天色暗沉,晚風沉悶,吹動簷下青木簾,隱隱席捲熱潮之意,似有夜雨將至。
而她似乎並不在乎什麼雨,也不在乎席間的人,她只雀躍的行過門檻,白嫩的足腕透著幾分粉t?,躍起時,像一隻展翅欲飛的鳥,讓裴琨玉突然記起很多年前,他幼時養過一隻黃嘴綠毛鸚鵡,畜生心野,養不熟,一門心思想逃,那鸚鵡從他的籠中逃走、蹦著跑的時候,腳步和她一樣輕盈。
裴琨玉只望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依舊如往日一般端方沉穩,但只有親近的人才能看出,他端著酒杯時,有一瞬間的晃神。
那鸚鵡——後來親手被他親手放了。
他身為裴家子,肩負裴家興衰,不可踏錯一步,這是他的命,他困於此,便不忍見旁物也與他一道被困,鸚鵡要跑,他便送它一程。
恰在此時,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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