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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載心頭似遭雷擊,眼見小舟遠處隱入蘆葦深處,不見影蹤,再看水面無痕,只覺手腳發涼巨痛難忍,吐出一口血,這才失魂魄回去縣衙。
野草叢中,一隻鴿子咕咕地掠過疏疏雨幕,傾刻成了一個黑點。
樓淮祀與衛繁準備的那艘船早已等在城外碼頭,押船的是李在,見了江石衝著他竭力一笑,獨臂不好揖禮,半彎了下腰,道:「叨擾了江郎君了。」
江石道:「順路同行罷了。」
李在面上微有赧意,身後繞出一個差役與一個筆吏,他們小郎君……借江石的船隊回京不算,還要人交過稅。
江石哭笑不得,理出稅數,交給差役。
那差役與筆吏對視一眼,嘿嘿一笑,道:「江郎君,知州讓我們多嘴一問。願不願拿銀錢折算,放心,依棲州的價。知州這是各得便宜之事,你好我好,彼此都好。」
江石一愣,擺手叫手下另取銀兩交稅。
差役與筆吏記好帳目,收取銀錢,那差役又從衣袖裡取出一張屋契,恭敬遞與江石,笑道:「郎君過目,知州道他與郎君相逢恨晚,不是異姓兄弟勝是骨肉手足,特為郎君留下旺鋪一家,臨街四個連通店鋪,不是管是開生藥鋪還熟藥鋪都可使得。郎君交遊天下,若有別行買賣人願在棲州開店,知州看在郎君的交情,頭年免租,隔年減免一半,三年也只需七成。」
江石抽著嘴角接過屋契,看了看,道:「怕要拂卻知州美意,我家小都在桃溪,不曾有在棲州做買賣的打算。」
差役又道:「郎君此言差矣,哪至於親力親為,郎君身邊的能幹人,留一個在棲州當掌櫃理事嘛。」
江石道:「容我家去後與家中娘子商議 。」
差役連連點頭:「對對對,應當應當。」他衣袖一抖,又掏出一張屋契,「是當與嫂夫人商議 ,嫂夫人也來棲州開家線香鋪子賣香燭紙錢嘛。或生或死或祭或奠,都是江郎君夫妻的主顧。」
江石盯著那差役,半晌問道:「你可當過兵?」這般胡攪蠻纏,不講道理的。
差役露齒一笑:「郎君慧眼如炬啊,可不當過兵。」
江石想了想,將這張屋契也接了過來,道:「我與娘子議定,下次來棲州時便與知州細說。」
差役誇道:「江郎君好眼光啊。」想想又意味深長道,「說不得還另有機緣呢。」
江石一時不解,只與差役筆吏道別,招呼李在起帆,滿載的船隊攜著一艘禮船順風順水行往禹京。
李在藏得住事,禮船中最要緊還是那兩壇石脂,隨意與酒罈米壇醃菜罈擺在一處,酒罈裝得蛇膽酒,能袪濕清內毒,棲州多劇毒長蟲,活生生逮來往酒罈子裡一塞,口一封,泡個一年半載的,每日小酌一杯,能治鶴膝風。就是有時運道不好,這長蟲命硬,有貪嘴的沒等酒成就啟了口,長蟲沒死透,趁著酒興,暈乎乎給你那麼一口,再不怕鶴膝風發作膝蓋腫痛。
衛繁聽了這事後,往京中送的都是蛇膽酒,就怕萬一蛇酒裡劇毒長蟲沒死透,送禮送出拉白幡來。
那米罈子裝得是菰米,細細長長,補益養氣。這玩意舊時六穀之一,只是收之不易,還常常不結米,漸漸少人種它。禹京也長菰米,臭水溝邊一叢,水邊一簇,都為野生,這能採得多少米來。不像棲州到處都是水澤,一種種一片,結了菰米的,農家就小心收來,不結菰米生茭白的,也可做菜蔬。
菰米可入藥,衛繁就買了好些,孃家婆家都各裝了好幾小罈子。
李在一看這罈罈罐罐的,將石脂往裡頭一塞,也不管也不顧,也不另叫人看守,押船時更是一如平常,偶爾棄船用鉤索翻到江石船上一同飲酒說笑。這兩壇石脂就這般無聲無息地入了禹京,船靠岸,李在依著簽子將各家的禮分裝成幾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