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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繁姐妹從不知道一個人的目光竟可以這般惡毒, 好似厲鬼索命一般。
謝知清並非蠢人, 看謝夫人的架式,那點僥倖頓時湮滅,蒼涼一聲長嘆:「夫人, 此中多有無奈!」
「不許說,不許說。」謝老夫人已駭得色變, 不管不顧地將柺杖一丟, 嘶聲道, 「你……你多說一字,我就碰死在堂前, 你為人媳逼死婆婆, 人間陰司都容不得你, 老身做鬼也不放過你。」
府尹正要叫差役去攔,樓淮祀在那翻翻白眼, 搶道:「老夫人,你口口聲聲罵你兒媳不孝,既是不孝媳, 你碰柱抹脖子懸樑, 她不拍手稱快,難道要哭著喊著心疼?」不等謝老夫人背過氣,又開口道,「再說, 這堂上,高官在坐,一眾差役如狼似虎,你這尋死覓活的,一看便是裝腔作勢,哪裡死得了啊。」
李內侍站角落,心裡暗暗叫苦:祖宗,你再不閉嘴,謝老夫人真要死了,還是讓你的臭嘴給氣死的。
謝知清惱怒至極,扶住母親,出聲道:「樓二郎君,我母年事已高,雖有偏執之處,你為幼,也當敬之,怎能口出譏諷,出言羞辱?」
樓淮祀吊兒郎當道:「謝御史,先有長者不慈,後有晚輩不敬,世所常見。」
府尹也道:「老夫人還是先就座,既開堂審案,哪有讓原告人閉嘴之理。」他也是個周全人,擔心謝老夫人撐不住,一口上不來,死掉了,體貼地叫了郎中在堂上候著。
那郎中更是周全,帶著小藥童,擺開金銀針,屏氣凝神地提防著謝老夫人昏厥猝死。
堂上的吏部侍郎下巴又抬高了一點,鼻孔裡透著絲絲的幸災樂禍之氣,實在是謝知清招人恨啊,他們吏部不知被姓謝的搞掉多少人,腿都差點瘸了。
謝老夫人被扶回椅子坐上,搭在謝知清胳膊上的抖如篩糠,一雙眼死死地盯著謝夫人。
謝夫人也是一嘆,道:「婆母,謝家這個汙泥坑,埋著汙爛之事,也是時候翻出來見見這天日,也好看看這天下還有沒有善惡公道。婆母年逾古稀,許還嫌命短,兒媳卻是活夠了,想從頭至尾,細細說說謝家藏著掩著埋著的惡臭之事。」
「不死不休……」謝老夫人低喃,整個人往前一撲,這回是真的暈了過去。
府尹一揮手,讓郎中給謝老夫人診治,沉聲令道:「謝夫人,請細說。」
衛繁姐妹幾人不知不覺漸漸退到了樓淮祀與衛放的身邊,他們雖年少,少經世事,又不大聰敏,此時,也知謝家定藏著不能見人的事,不然,謝老夫人不會嚇成這模樣。
樓淮祀看了眼謝夫人,心道:她果然不想活了。
「謝知清在京中無親朋無故友,此事在京中應不是什麼秘事,諸位定都有所耳聞。但,並非如此,多年前謝家曾寄住過謝知清的一個侄兒。」
許是謝知清孤絕一人的名頭太過響亮,府尹與吏部侍郎竟都面露異色。倒是大理寺卿點頭:「夫人不曾說謊,確有此事。不過,據我所知,這個侄兒寄住不到半年,便受不得謝家清苦、謝御史的嚴苛,回了老家故地。」
謝夫人福一禮,笑道:「宋正卿只知一,不知二,容小婦人細稟。」
「你說。」大理寺卿抬手以示。
謝知清微闔雙目,面如死灰。
謝夫人嘴角噙著一抹笑:「謝家族譜,謝知清這一脈只他一人,然而,老夫人共育過五子,長子三歲夭折,生二子又死於襁褓之中,再生三子,又是早亡,育下四子時得高人指點,將此子寄送別姓人家。也不知老天有眼還是沒眼,等老夫人生下謝知清後,這二子竟都得以保全,平安無虞長大成人。」
「這般說來,謝御史還有同胞手足?」府尹追問。
「是。」謝夫人答道,「他們兄弟雖無往來,不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