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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幫水賊葷素不忌,什麼都劫,衛繁竟在裡頭找到好些幹海參,這些賊匪不知是不識還是不解煮,滿滿整一箱。饒是衛繁都看直了眼,取出一隻看了看,品相上佳,又叫綠萼拿了一包叫老太醫辨別,綠萼空手而回,復命道極佳。
「拿淨水泡發了,燉了給始一補補。」衛繁喜滋滋道。
樓淮祀手裡拿著一樣金玉擺件,醋道:「衛妹妹就記著始一。」
衛繁忙安撫,兩眼彎彎:「多燉些,各人都吃一盅可好?」
素婆拿著帳冊的手頓了頓,與俞子離一道意味深長地看著樓淮祀,樓淮祀被看得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這是何意?」
俞子離似笑非笑:「侄兒,這海參不吃也罷,師叔怕你虛不勝補。」
衛繁在一邊大為不解,道:「怎會呢,醫書裡記:土肉正黑,中有腹,無口目,味甘鹹,補元氣,滋益五臟六府,養血潤燥,補腎益……」綠蟻焦急之下,不顧上下尊卑,一把捂住了衛繁的嘴,生怕她把後頭「補腎益精、健陽」等話說出口。
衛繁眨了眨眼,滴溜溜看了一週,見素婆與綠蟻都沖她暗暗搖搖頭,心知後面的話不能說,疑惑歸疑惑,但她一向聽勸,乖乖噤聲。
俞子離暗暗後悔,衛府可沒多少醫書,衛繁看的這些全是他送的。
樓淮祀一琢磨便回過味來,磨了磨牙,黑著臉不再吱聲,摸摸鼻子繼續歸攏財物。他這人摳索時如鐵公雞,大方時指縫寸寬。將這些髒物中的藥、食、字畫等物另行揀出來,爹孃兄長、外祖父母、舅舅舅母表兄全都有份,衛府那邊也沒落下,只等到了下一個渡口碼頭叫人送回京去。
俞子離好笑:「你舅舅還缺你一包幹海參?」
樓淮祀翻翻白眼:「師叔啊師叔,這是一包幹海參嗎?這是我的一片心意,長途遠路送去,這心意堪比山重。」
俞子離道:「你從水寨地底啟出兩缸的白銀,你怎不給你舅舅送一缸去。」雖天下太平,架不住汗澇天災,邊塞又有外族虎視耽耽,軍需補給樣樣要錢,國庫也不大豐盈。
「杯水車薪,不送也罷。」樓淮祀無恥道,「再者,黃白之物何其庸俗?」
俞子離一聲嗤笑,又道:「這些全是賊髒,依理應還之於民,你倒好,倒昧了下來。」
「還哪個去?師叔也見那些水賊,乾的儘是殺光搶光的惡事,主人家早已喪命水中。」樓淮祀強詞道,「我雖是黑吃黑,可這些卻是無主之物。」
俞子離看著滿滿一艙財物,納悶道:「你去棲州用得著這般多的金銀珠寶?莫不是你腸胃脾肺異於常人,不用五穀,食金咽玉才得活?」
樓淮祀抬頭想了半天:「不怕多唯怕少,用不了就帶回去,再說我有娘子要養,還有牛叔與那些工匠。買屋置地,哪樣不要錢?師叔莫不是要我當個貪官?我看梅老頭奸雖奸,我要是佔了民脂肥膏為己用,這老頭非得與我拼命。唉!貪官雖好,我也想當,就怕讓舅舅為難。不能坑民,我還不能坑賊?」
俞子離再雲淡風清都差點崩成碎片:「倒真為難了你。」
樓淮祀長籲短嘆:「不過無奈之舉啊,莫可奈何矣,吾心甚痛。」
衛繁忍著手癢沒有自己動手燉海參,生怕不能入口,只指點著綠萼婆子幹活。素婆與俞子離都一口咬定樓淮祀體虛不宜食海參,衛繁便蒸了紫米,捏了糰子給他,他人吃海參,她和樓哥哥吃柴米糰,想想,竟有同甘意味。
梅萼清接了衛繁親送過來的一盅參,感激涕零,將衛繁誇了又誇。衛繁汗顏道:「梅老伯謬讚,雞湯是婆子熬的,海參是丫頭燉的,我不過動動嘴皮子,算不得親下廚。」
「富貴人家,這便算得親力親為。」梅萼清笑道,「樓夫人可願聽老朽一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