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高士傳上(第3/5 頁)
一人而敗國俗,智者不為也。”遂以其屬徙東夷,終身不返。
商容
商容,不知何許人也。有疾,老子曰:“先生無遺教以告弟子乎?”容曰:“將語子。過故鄉而下車,知之乎?”老子曰:“非謂不忘故耶?”容曰:“過喬木而趨,知之乎?”老子曰:“非謂其敬老耶?”容張口曰:“吾舌存乎?”曰:“存。”曰:“吾齒存乎?”曰:“亡。”“知之乎?”老子曰:“非謂其剛亡而弱存乎?”容曰:“嘻!天下辜盡矣。”
老子李耳
老子李耳,字伯陽,陳人也。生於殷時,為周柱下史,好養精氣,貴接而不施。轉為守藏史,積八十餘年,《史記》雲二百餘年,時稱為“隱君子”,諡曰“聃”。仲尼至周,見老子,知其聖人,乃師之。後周德衰,乃乘青牛車去,入大秦。過西關,關令尹喜望氣先知焉,乃物色遮候之。已而老子果至,乃強使著書,作《道德經》五千餘言,為道家之宗。以其年老,故號其書為《老子》。
庚桑楚
庚桑楚者,楚人也,老聃弟子,偏得老聃之道,以北居畏壘之山。其居三年,畏壘大壤。畏壘之民相與言曰:“庚桑子之始來,吾灑然異之。今吾曰計之而不足,歲計之而有餘,庶幾其聖人乎!子胡不相與屍而祝之,社而稷之乎?”
庚桑子聞之,南面而不釋。然弟子異之,庚桑子曰:“弟子何異於予?夫春氣發而百草生,正得秋而萬寶成。夫春與秋,豈無得而然哉!天道已行矣,吾聞至人屍居環堵之室,而百姓猖狂不知所如往。今以畏壘之細民,而竊竊焉欲俎豆予於賢人之間,我其杓之人邪!吾是以不釋於老聃之言。”
老萊子
老萊子者,楚人也。當時世亂,逃世,耕於蒙山之陽。莞葭為牆,蓬蒿為室,枝木為床,蓍艾為席,飲水食菽,墾山播種。人或言於楚王,王於是駕至萊子之門。萊子方織畚,王曰:“守國之政,孤願煩先生。”老萊子曰:“諾。”
王去,其妻樵還,曰:“子許之乎?”老萊曰:“然。”妻曰:“妾聞之,可食以酒肉者,可隨而鞭棰,可擬以官祿者,可隨而鐵鉞。妾不能為人所制者。”妻投其畚而去,老萊子亦隨其妻,至於江南而止,曰:“鳥獸之毛,可績而衣,其遺粒足食也。”仲尼嘗聞其論,而蹙然改容焉。著書十五篇,言道家之用,人莫知其所終也。
林類
林類者,魏人也,年且百歲。底春披裘,拾遺穗於故畦,並歌並進。孔子適衛,望之於野,顧謂弟子曰:“彼叟可與言者,試往訊之。”子貢請行,逆之隴端,面之而嘆曰:“先生曾不悔乎,而行歌拾穗?”林類行不留,歌不輟。
子貢叩之不已,乃仰而應曰:“吾何悔邪?”子貢曰:“先生少不勤行,長不競時,老無妻子,死期將至,亦有何樂,而拾穗行歌乎?”林類笑曰:“吾之所以為樂,人皆有之,而反以為憂。少不勤行,長不競時,故能壽若此。老無妻子,死期將至,故能樂若此。”子貢曰:“壽者,人之情。死者,人之惡。子以死為樂,何也?”
林類曰:“死之與生,一往一反。故死於是者,安知不生於彼,故吾知其不相若矣。吾又安知營營而求生非惑乎?亦又安知吾今之死不愈昔之生乎?”子貢聞之,不喻其意。還,以告夫子。夫子曰:“吾知其可與言,果然。”
榮啟期
榮啟期者,不知何許人也,鹿裘帶索,鼓琴而歌。孔子游於泰山,見而問之曰:“先生何樂也?”對曰:“吾樂甚多。天生萬物,唯人為貴,吾得為人矣,是一樂也;男女之別,男尊女卑,故以男為貴,吾既得為男矣,是二樂也;人生有不見曰月,不免襁褓者,吾既已行年九十矣,是三樂也。貧者,士之常也;死者,民之終也。居常以待終,何不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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