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第3/4 頁)
我年輕時候做過很多……事,你們家對我有恩,我也沒地方可去,能夠待在墓園裡,身邊都是我的愛人,和過去的朋友、親人,我想是我最好的歸宿了。”
“……朋友,親人?”
或許是鐘意晟過於精確地抓住了這段話裡的關鍵字。
本來還沒意識到自己“露出馬腳”的老宋,登時一臉心虛。
好半天,老人只能嘆了口氣,衝鐘意晟做了個“噓”的手勢。
藍眼睛一彎,眼角的皺紋擠在一團。
“人不總得有點攀親帶故的白日夢嗎,天天守著,我心裡早把鍾先生鐘太太當做我家裡人了,更況,你說他們做了那麼多善事,我這麼一普通人,還不把發自心底把他們當活菩薩啊?”
不過一兩句之間,老宋又恢復了過去那密不透風的口徑。
“……”
鐘意晟苦笑一聲。
知道自己這是再問不出來什麼了,也沒打算強求,只得應承了老宋接著守下去的願望,吃完飯,便開車把人送回了墓園。
到要離開時,卻不知為何,又鬼使神差地偷偷下了車,拐個彎,悄沒聲息地繞了回去。
也因此,他躲在老宋屋後,不遠不近,正好能看見老宋坐在自家父母墓前,面前擺著剛剛從酒店打包回來的兩菜一湯,還配了半壺白酒。
一句兩句,配上一杯酒,一口小菜。
老宋唸叨著:“你說說,表哥,我有時候真的很羨慕你們,結婚找對了人,生了孩子,一對兒女都是善良人,意忱呢,不怎麼跟我說話,但每年過來了,總會讓人給我送點東西,親手寫一張慰問賀卡,你別說,字跟你一模一樣,一看就是練過的……至於意晟嘛,他果然是更像陳昭,一副熱心腸,你知道不知道,他今天還跟我說,要出錢送我去養老院享享清福。”
“我當然是沒答應,宋思遠還埋在這呢,我哪能答應,但我嘴上不說,心裡頭啊,真是暖和……好多年了,這孩子還是頭一個跟我講這話的,你說,他也不知道我跟你那點沾親帶故的關係,只是一個守墓的,他也這麼熱心,可不就是第二個陳昭?”
不像和自己同桌吃飯時候的拘謹,老宋和已經故去的墓中人閒話家常,偶爾講到興處,孤零零的一隻手還不夠用,比比劃劃也不過癮。
看著有些滑稽似的。
可鐘意晟知道,這是老人家開心了。
屬於他們,屬於父親,甚至屬於自己這一輩的時代,都總會過去。
曾經的意氣風發和少年壯志,許許多多自己不知道的故事,都被這些人靜靜埋在心中,不提,不問,也不說。
只有在這樣的平靜閒談中,才能傾訴出口。
鐘意晟靜靜看著夕陽下那孤獨剪影。
有好多的疑問堵在喉口,譬如,“你究竟對我們家做過什麼事”,又或者是“你是我們的親戚嗎,為什麼過得這麼落魄”,甚至於——“你對我們做的事,到我父親離開前,終於得到他的原諒了嗎?”
可他什麼都沒問,也沒有上前,沒有打擾。
只是在第二年同樣的時間,又帶著“老宋”出去吃了頓飯。
買過幾次新衣服,帶著逛過公園,也去過博物館。
就像對待父親一樣,他對待老宋很尊重,很體貼。
老宋起先以為他是要套話又或者有什麼別的圖謀,謹慎得很,可不料他年年如是,一句也不多問,還真就只是和人嘮嘮嗑,有事沒事,來找老宋說說話,讓他別那麼寂寞而已。
第五年,老宋走不動了,進了醫院,也是鐘意晟安排護工,忙前忙後給老人安置醫院。
老宋看著他,終於鬆了口,問了一句:“其實,你想知道什麼?”
鐘意晟正給老宋削蘋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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