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茶百戲(第1/2 頁)
要知道,宋人鬥茶,歷來注重“鬥色鬥浮”,即以茶湯色澤與茶沫細膩度決勝負。純白的茶湯被視為無上珍品,青白、灰白次之,黃白又次。茶沫則需能緊咬盞沿,方能算得上是上佳之選。蔡襄於慶曆年間所制的小片龍茶,一斤之價竟抵得上二兩黃金,足見其名貴。更不用說如今建茶中的龍園、勝雪等極品,價格更是驚人,高達十幾貫一兩,令人咋舌。
更有甚者,建州每年專為皇室準備的第一綱茶——“北苑試新”,每餅不過一寸見方,約莫與小型麻將牌相仿,一餅僅能沖泡數杯,其價竟高達四百貫,摺合當今北宋物價,亦是六七十貫之巨。如此天價,即便是文人雅士與仕女中的高檔奢侈品,也望塵莫及。
這些在當時備受追捧的好茶,皆以“團茶”著稱,即將採摘後的茶葉經過繁複工藝蒸制而成茶餅。相比之下,後世流行的散茶,在那個時代不過是粗茶淡飯之屬,更多地服務於市井小民與過往行旅。
而蘇油眼前的這一幕,無疑是將傳統與現代,東方與西方的茶文化巧妙融合,展現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創新與魅力,讓人不禁對未來的史家充滿了無限遐想與期待。
在那遙遠的古代,來自遙遠番邦的奇異飲品,猶如一股未被馴服的野風,悄然吹進了中原大地。這所謂的“蠻夷玩意兒”,卻在時間的長河中,逐漸綻放出它獨有的光芒,與我們本土的茶文化碰撞出了別樣的火花。
那時的茶,與我們今日所見的散茶大相徑庭。散茶,是經過巧妙的炒制工藝,破壞了茶葉表面的蠟質層,使得茶香能輕易地飄散開來,但這項技藝在那個時代還猶如一顆未發芽的種子,靜待時光的催化。
而那時的烹茶,更像是一場精心策劃的儀式。
人們會將緊實的團茶小心翼翼地研磨成細膩的茶末,宛如研磨著歲月的痕跡。將這些珍貴的茶末輕輕撒在碗底,再以一種近乎虔誠的姿態,注入滾燙的沸水。這時,就要用到那神奇的茶筅,它在茶湯中疾速舞動,如同指揮著一場無聲的交響樂,使得茶湯迅速發泡,泡沫輕盈地漂浮在湯麵之上,這個過程,人們稱之為“點茶”。
或許你曾聽聞,後世的中國人,在日本的京都,被那精緻的茶道所深深震撼。其實,那正是源自我們古代的“點茶”藝術,只是它在異國他鄉,被賦予了新的名字和形式。
白色的茶末,如同冬日初落的雪花,純淨而細膩。研磨得越細,它在點茶時便能更加輕盈地融入茶湯,泡沫也就能更加充分地發泡,宛如雲朵般輕盈。
至於烹茶之水,則非山泉莫屬,那清澈甘冽的山泉,彷彿帶著山林的清新與自然的韻味。若山泉難得,那常汲的井水也是不錯的選擇。
火候,更是點茶中的關鍵。火候的掌控,如同一場微妙的舞蹈,稍有不慎,便可能前功盡棄。未熟,則茶末浮於水面;過熟,則茶沉於碗底。
而那茶具,則以建盞為上。建盞的釉色紺黑,紋理如兔毫,厚重而耐用,即使茶湯在其中久置,也能保持溫熱,實為烹茶之首選。
當茶湯終於點成,那湯色純白如乳,湯花泡沫鮮白而持久,宛如一幅精美的畫卷,讓人心生歡喜。
而這典雅的技藝,在無數匠人的手中,又進化出了一種更為高超的茶藝——分茶。那些大夫仕女,都是此道中的佼佼者。他們能在茶末與沸水在茶碗中翻騰的瞬間,用茶筅勾勒出各種圖案,如禽獸、蟲魚、花草,纖巧如畫,卻又轉瞬即逝,彷彿是大自然的瞬息萬變,又似人生的短暫與無常。
這,便是所謂的“茶百戲”。
或許你會說,這與現代的卡布奇諾咖啡上的拉花有些相似,但請別忘了,那咖啡上的圖案是靜態的,而宋代的分茶,卻是在茶湯翻滾的動態中完成的,其難度與韻味,自然不可同日而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