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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側過身子,見宋瀾已經自己從床上坐起來了,他撐著身子靠在床頭,眼尾微微有些泛紅,看樣子很是艱難。
梅硯生生按捺住過去扶他一把的想法,仍在原地未動。
宋瀾臉上的神情似笑非笑,蒼白的唇角卻像是有些自嘲,喃喃說:“那麼大的雨,少傅不害怕麼。”
梅硯把頭轉回來,暗暗懷疑宋瀾莫不是真的燒壞了腦子,那晚些時候可要讓段驚覺好好診治一下,若是真的燒壞了腦子,那可……
“噗通”一聲。
梅硯的思路徹底亂了,他將那塊帕子扔在水裡,回頭一看,是宋瀾掙扎著翻身下床,直接給他跪下了。
大盛天子有四跪,這話他不久之前還在朝堂上說過,可真到了這時候,還是被嚇了一跳。
“你做什麼,快起來。”
梅硯說著就要去扶他,宋瀾卻往後退了退,眼淚爬了滿臉。他久病初愈,身上實在沒有力氣,就那麼撐著身子,埋首,“砰砰砰”給梅硯磕了三個響頭。
宋瀾這一磕,著實把梅硯磕懵了。
應當不是……真的壞了腦子吧?
梅硯要過去扶宋瀾,卻聽見宋瀾聲聲哽咽。
“那麼大的雨,少傅怎麼會不怕呢,一百三十四條人命,鮮血染了半個盛京城,那一場雨那麼大,卻怎麼也洗刷不淨,你怎麼會不怕呢……”
像是“錚”的一聲,梅硯腦子裡有根絃斷開了。
他的身形僵住,就那麼怔怔地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宋瀾,忽然明白了他說的“那場雨”是什麼意思。
“你都……知道了?”
宋瀾還撐在地上,壓根沒有要起身的意思,他長揖為禮,頭髮垂到地面,久久未起。他原本還想親口問一問梅硯,問問他的少傅是不是真的就是梅時庸的後人,但他病了一個月,並非全無意識,過往的許多東西反反覆覆席捲到夢中,他其實已經明白,其實已經確定,其實已經不必再問了。
“朕記得,少傅不喜歡下雨天,也不喜歡打雷。
“有一年朕帶著少傅騎馬淋了雨,少傅宿在東宮,也是一夜未睡。
“少傅,那個時候,你是不想睡,還是不敢睡?
“一旦睡下,會被夢魘纏身麼?
“夢裡,是血泥汙濁的那個深秋麼?”
——
天順五年的深秋於梅硯而言,是一個不能提的禁忌。
那一年,他也只有十一歲,是當朝太師梅時庸的孫輩,中書侍郎梅成儒的第二子。
出身名門,家世顯赫,累世官卿,驕門貴子。
他也是那般意氣風發的少年郎,那年秋天剛隨著兄長去參加了盛京城的詩會,提筆寫華章,張口成錦繡。
少年當此,風光真是殊絕。
他與兄長梅毓歡歡喜喜打馬而歸,卻見母親唐氏一臉焦灼地等在門口,見到他們回來,連忙讓下人帶他們去收拾了行囊。
唐氏說,要帶他與梅毓去錢塘外祖家一趟。
梅硯那時還問呢,“母親,父親不與我們一同去麼?”
抄家這種禍事,往往快得讓人反應不過來,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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