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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上放著的一瓶紅梅,凌霜傲雪之姿,比院中未開的寒梅更顯孤傲。
不等東明反應過來,梅硯又喃喃自語一般說:“只是他來的時候我總是在睡,這一病許多時候,不是他不來,是我冷落了他。”
東明啞然,好半晌沒說出話來,梅硯也陷入了沉默中。
這段日子一直是這樣,自從出了羌族的事,宋瀾便徹底被朝政絆住了腳,白天是無論如何都抽不出空來見梅硯,只好等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一路從宮門溜到少傅府。他心裡惦記著自己上一次把少傅惹生氣的事,也不敢把梅硯吵醒,更不敢再跟梅硯說朝政上的事,就只是看著梅硯的睡顏,然後坐在梅硯的床頭守上整整一晚。
梅硯夜裡睡得沉,但並不是不知道宋瀾會來,只是實在沒有精力同他說許多,兩人雖每晚都會見面,卻愣是沒說上一句話,的確顯得疏遠了些,也不怪東明會誤會了。
一陣冷風捲起來,雪花飄飄搖搖落在廊下,梅硯不由地咳嗽了兩聲。東明猛地回神,連聲勸梅硯回房休息,梅硯卻搖了搖頭,依舊盯著皚皚的白雪看。
他對東明說:“東明,我從未覺得自己苦過,所以你不必心疼我。”
“什麼?”東明沒太懂。
梅硯用帕子掩著唇解釋:“我從前總是在忙,因著這場病才有時間把這些年的變故想一想,午夜夢迴之時竟會覺得慶幸,慶幸自己能夠在抄家之禍中保全性命;慶幸自己能夠得祖父、父母與外祖照料;又慶幸經年風雨過後,我初心未改,身入朝堂;更慶幸自己能夠看著當年在東宮裡步履維艱的小太子終於長成了如今的盛世帝王。這世間有著太多窮途末路之人,局勢回天乏術,他們怨天尤人,可與他們想比,我實在已經很幸運了。”
“東明,正如你會心疼我,我也會心疼他,因為他是我看著長大的孩子。”
“東明,別信回天乏術,只有枯木逢春。”
北征
這場雪停的時候已經進了臘月。
與往年的平靜不同, 因為北境的戰事徹底發作起來,百姓們憂心忡忡,今年的盛京城並沒有多麼熱鬧, 戰況更由不得耽擱,宋瀾當即下令由景陽侯周禾率軍北上。
出征那日冷極了。
周禾受將封,領帥印, 領麾下五萬大軍出征北境, 臨行前宋瀾親率文臣百官於盛京城門相送。
城門下,宋瀾與周禾遙遙飲了酒, 與文臣武將同祝景陽侯早日凱旋。
周禾拱手,朗笑道:“陛下放心,臣定當不辱使命, 打得那幫羌族草莽屁滾尿流!”
宋瀾伸手捶了捶他胸前的甲冑,笑罵:“都是要上戰場領軍作戰的人了,怎麼還這麼沒個正形。”
周禾低頭一笑,神情竟恍惚了一瞬, 像極了許多年前在東宮裡給宋瀾做伴讀的那個周子春。
不知為什麼, 宋瀾忽然想起從前梅硯同自己說過的那番話, 鬼使神差地問周禾:“今日你出征,南詔世子不來送送你麼?”
周禾嘴角的笑意一僵, 下意識往城門的方向看了一眼, 竟有些悵然,喃喃說:“大約是不會來了吧。”
宋瀾抿了抿唇, 明顯想要再說什麼, 卻見周禾朝著自己拱手一禮, 笑道:“時辰差不多了, 臣該走了。”
周禾著重甲, 銀甲鑲藍邊,接過身旁親兵遞過來的長|槍,而後翻身上了馬背,他整張臉都逆在光裡,依稀可見是笑著的,長風吹過,才覺此身浩蕩,竟是雄姿英發。
宋瀾站在群臣之首,望著周禾逆在光裡的背影,欲言又止了許久,最後開口喚了句:“子春!”
這一聲,讓周禾利落地勒了馬,他回頭望向宋瀾,疑惑問:“陛下?”
宋瀾抿抿唇,最終只說:“朕等著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