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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他伸手將自己臉上的鬍子狠狠撕了下來,露出了一張淨白的臉。
唐幼一看著這張臉。
上面沒有鬍子,沒有胎記,沒有任何遮擋物。
雖然天已完全黑下來,可她看得很清楚,這張臉,就是她記憶深處,那個溫柔地喊她肉一,會旁若無人地將她高高抱到頭頂的人的臉。
歲月在他臉上沒有留下任何的傷痕與褶皺,還是那麼的白皙精緻,那麼地明媚漂亮。
可是,這上面有她從未見過的陰暗猙獰。
那勾著抹猙獰笑意的漂亮嘴唇動了。
「唐幼一。」
他念的很輕很慢,那語氣像是生平第一次念這三個字。
突然,他像想起什麼笑話似的,撇開頭,嗤地發出荒唐的笑聲。
她不知道他這是在笑他,還是笑自己。
他再次抬目望來的時候,那雙眼只剩下了陌生人的冷。
「雖然我恨她,但是,你連她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他一字一頓道:「因為,你不配讓我恨。」
唐幼一原本冰冷堅硬的心忽然就裂開了縫,轟然倒塌,湧出了裡面被壓制的所有苦痛委屈。
可她不能表現出來。
她死死掐著自己的手掌,強迫自己繼續保持著那個無所謂的表情,強迫自己睜著冷眼,看著那個高大挺拔的男人,穿好衣服,利落上馬,縱馬而去。
他像一陣風,在這黑暗的叢林裡倏然就不見了。
當唐幼一穿好衣服,挪動虛浮無力的雙腿往林外走時,她又聽到了朝這邊而來的馬蹄聲。
很快,她看到了那匹馬,馬上的人也看到了她。
「小花花?」
見到馮川的那一瞬間,唐幼一緊繃的心終於鬆了下來,強忍許久的眼淚也湧了出來,嘩啦嘩啦淌滿了臉,不等他下馬,便衝過去從後抱住了他。
沒人知道,她這口氣,從被林非獻擄走,到絕望自盡,再到重生回來,假裝無情地逼走孟鶴棠,一直一直就咽在喉嚨裡,直到現在,才敢放鬆吐露出來。
「馮川哥……你怎麼才來啊……為何你現在才來啊……」
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揪著他的衣服,恨極地拼命搖晃他。
「你知道我經歷了什麼嗎……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嗎……」
馮川從來沒見過她哭成這樣,嚇得不知如何是好:「我、我一直都在找你可就是找不到啊……對不起,小花花……嗚……你不能抱我嗚嗚嗚……對不起啊小花花……嗚嗚嗚!」一邊小心避開她,一邊也跟著哭了起來。
於是,兩人便這樣面對面站著,張大了嘴地一起嚎啕大哭。
他們沒有發現,斜刺裡的一個灌木叢後站著一個人。
那人也和他們一樣淌著淚,淚水一直順著他瘦削的臉頰淌下去,再從他流暢的下顎線滴落在他的衣襟上。
只是,他沒有發出半點聲音,臉部甚至毫無表情。任淚水如何沖刷,嘴唇都似兩片萬年寒冰,僵冷閉合著。
他帶著這似永遠無法遏止的淚水,面無表情地回到路上,將這三年來,與他出生入死的幾十位兄弟,一一殺死。
接著又回到酒莊,將剛好回來滅口的張教頭一刀身首分離,然後飛身上吊腳樓,落在了門廊邊。
屋內走出個身形佝僂的老人,顯然她早就等著他來,一臉欣喜地迎了出來:「等你很久了……」忽然看到孟鶴棠那張沒有鬍子和胎記的臉上,淚痕交錯,又嚇得吸了口涼氣:「三師弟,你這……」
孟鶴棠動了動嘴唇:「馮川與她是夫妻?」
婆婆頓了頓,道:「是。」
孟鶴棠不再說什麼,朝她伸出一手。
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