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北關街,澤老大(第1/2 頁)
泰安都市圈那句“東窮西貴,南富北亂”流傳度很廣。
裡面的“東窮”,指的就是位於當陽東郊的舊廠街。
隨著產業遷移,工廠接連倒閉,這片好似被遺忘的老城區,像失血過多的衰朽病人,艱難地喘息著,勉強地苟活住。
但正如生長在岩層縫隙間的雜草,越是困苦的環境,越能激發頑強的生命力。
舊廠街並未因此變得荒涼冷寂,反而沉澱出更為濃厚的煙火氣。
晚上七點過十分,街頭巷尾漸漸熱鬧。
趿著涼鞋,搖著蒲扇的大爺大媽四處閒逛,賣炸串麻辣的個體戶推著小車出攤,大喇叭裡不斷重複著“缽缽雞~啊缽啊缽缽雞~一元一串的缽缽雞”的魔性聲音!
“阿時,請你吃個烤雞架!這家味道最好了,以前天天纏著我媽買!”
李遠停在架著鐵絲網,底下鋪著炭塊的推車面前。
七八個雞架來回翻面,烤得微焦金黃,香氣噴噴饞得人流口水。
“謝了,遠哥。我正好餓了,好久沒來北關街,都快忘了烤雞架啥味兒!”
秦時並未客氣,直接對老闆說:
“來個麻辣的,不噴醋,多撒點孜然。”
李遠這人乍一看挺冷淡的,不好相處,只有等關係近了,才會發現性子頗為爽快。
有點像秦時上輩子接觸過的江湖兒女,信奉老電影裡“義字當頭”的處事原則。
“遠哥,我也想吃雞……“
謝宇成笑嘻嘻湊近。
“一邊去!大半盒營養膏塞進肚子,還能啃得動雞架,什麼飯桶!”
李遠嘴上罵罵咧咧,卻給老闆付了三份錢。
謝宇成得寸進尺,故意說道:
“這時候,要再來一瓶宏寶汽水就更舒坦了。”
李遠摸出幾張零鈔:
“別唸了,自己跑腿去買!中了獎,記得把瓶蓋給我,別偷藏啊!”
謝宇成滿臉無辜:
“冤枉啊,遠哥,我怎麼可能做這種不當人的事兒!”
沒多久,秦時分到一瓶橙汁味兒的宏寶汽水,咬住吸管長飲一口,透心涼般的冰爽直衝大腦,再啃著手裡滾燙的烤雞架,當真絕配!
“我媽過去在屠宰場上班,隔三差五給我和妹妹帶冷凍雞架回來炸。”
謝宇成嘴角掛著笑,樂滋滋說著:
“後邊廠子不景氣,下崗給人掃樓搞衛生洗衣服,就很難再吃到了。”
李遠呵呵冷笑:
“我爸在鋼鐵廠幹那陣兒,每個月都是生產標兵!廠裡發福利,蘋果、帶魚成箱往家裡拿,過年還有香皂、毛巾、大掛曆……結果新星大開發一結束,全遷移到泰安新城,弄大型都市圈,沒人記得當陽!”
秦時站旁邊聽得頗有感觸,那會兒當陽東郊搞大生產如火如荼,工人成群結隊,每到放工烏央一團。
廠房機器二十四小時開動不帶停,每個角落都貼有“緊抓生產不放鬆,有條不紊推進度”、“質量第一,精益求精”、“衝刺拼搏,增產增效”之類的橫幅標語。
像雞架之所以當選舊廠街平民美食第一,就是因為當年衡州最大的養雞場、屠宰場開設在這兒。
工人和機器把雞肉和其餘部分拆分打包,送往都市圈。
餘下的雞架特別廉價,炸過後味道特別好,便被作為下酒菜流行開來。
“那段既熱火又輝煌的難忘歲月,現在也只有在排擋飯館的酒桌上,才能從上一代人口中聽見了。”
秦時在心裡感慨,跟上前面聊天的兩人。
踩著深沉的夜色,步入最為熱鬧的北關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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