郅玄 第27節(第2/3 頁)
上代西原侯為開端,他給郅玄講了許多原氏祖先的事情,重點是歷代先祖如何開疆拓土,如何同氏族鬥智鬥勇。
其中有成功,自然也有失敗。
成功壓服氏族,則君威赫赫,在朝堂說一不二;失敗的或淪為傀儡,或英年早逝,身後僅有史書上的文字方能還給他一個公平。
史官強悍,以家族傳承,歷代執刀筆,無論功過,只錄事實。權大如國君六卿也無法掩蓋真相。
假使西原國的史官因執筆遇害,他國史官必會蜂擁而來。動手之人乃至他背後的家族都會被萬人唾棄,就此遺臭萬年。
這樣的例子比比皆是,不獨西原國。
史官執筆記錄真相,不會因某國強大擅自更改。就算一國史書能改,天下諸侯國何其多?哪怕流傳下一份,真相就不會被掩蓋。
這個時代嚴守禮儀,方方面面都有規則,某些方面甚至稱得上死板。但也是這種刻板,留給後世一個寶貴的遺產,那就是風骨!
西原侯講述得十分平淡,郅玄卻聽得膽戰心驚,為平鋪直敘中的鮮血淋淋,為字裡行間的刀光劍影。
“我不及父親,若是你,未知能做到幾分。”西原侯突然話鋒一轉,一句話猶如炸雷,直落郅玄頭頂。
郅玄沒有抬頭,頸後已然冒出冷汗。
室內的溫度並不高,他卻像是坐在火爐上,隨時隨地都可能被火焰吞噬。
一直滔滔不絕的西原侯突然停下,他不再講述歷史,而是認真地看著郅玄,耐心等著他的回答。
郅玄暗中苦笑,心中十分清楚,這一次他不可能矇混過關。
他不確定門外是否埋伏著刀斧手,萬一他有哪句話說得不對,是不是立刻就會摔杯為號。
“為何不答?”西原侯沉聲道。
郅玄用力閉上雙眼,再睜開,迷茫和擔憂退去,只餘一片堅毅。
“玄不知,問我者是君上還是父親?”
這句話著實大膽,出乎西原侯預料,也和他之前的小心翼翼截然不同。
“有何區別?”
“若為君上,玄惶恐,不為世子豈敢妄言。若為父親,玄不墮祖宗威名,必當竭盡全力。”
話落,郅玄抬起頭,直視西原侯,腰背如鋼刀筆直。
凝視他片刻,西原侯忽然笑了,笑聲由低到高,甚至有幾分癲狂。
聽到聲音,門外的侍人吃驚不小,卻不敢輕易窺伺,只能站在原位,猜測是何事讓國君大笑。
自從遇刺重傷,不能領兵出戰,西原侯再未這樣笑過,以至於讓許多人忘記,他年輕時是何等意氣風發,豪邁爽朗。
郅玄不出聲,等著西原侯停下。
良久,西原侯終於笑夠了。
大笑讓他耗盡了力氣,情緒過於激動,他只能雙手撐在案上,發出幾聲咳嗽,重重地喘著氣。
郅玄留心觀察,發現西原侯的一條手臂正微微發抖,顯然,他的舊傷又開始痛了。
西原侯的直覺極其敏銳,郅玄來不及收回目光,就被抓個正著。
清楚看到西原侯眼中的兇光,郅玄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脊背發涼。強忍住沒有低頭,強迫自己和西原侯對視。
他不能說完全瞭解西原侯,但他了解人性。
如果這個時候避開視線,很可能讓對方陷入暴怒。
四目相對,郅玄的汗出得更急,沿著他的脖頸流下,浸入衣領。
西原侯深深地看著他,忽然嘆息一聲,挽起自己的衣袖。
映入郅玄眼簾的,是一條因骨折變形的手臂。兩條醜陋的疤痕沿著肘彎處攀爬,一直延伸到肩頭。疤痕形狀很不規則,很難斷定是由什麼武器造成。
西原侯無心為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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