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第1/3 頁)
有去漠北一帶走過山貨的鏢客們只道,那東北大營坐落在森山密林之間,那塊地兒的土是黑的,樹有蒼天高,冬天的雪足足二尺來厚。那邊的漢子鬍子拉碴又野蠻,想活命的爺兒們通通沒少殺過人、喝過人血。庚武既能一路從大營裡平安逃回來,身上又沒有盤纏,靠的就是這打家劫舍和殺人越貨!不然他怎麼拿不出一張正經公文來?
秀荷本來就怕庚武,這下看見庚武更是躲得遠遠的了。
她早先其實還不信,畢竟庚武還是少爺的時候清冷又幹淨,怎麼也想象不了鬍子拉碴的模樣。可是有一回她去屠宰場送酒,卻親眼看見庚武把一隻野豬活活撕成了兩半。
那是個打雷的陰天,天上的閃電忽明忽暗,庚武穿一身黑衣站在閃電下,兩道劍眉凜凜的。修長雙臂將野豬倒掛,忽然左右一扯,碩大的野豬便被他輕鬆甩去了屠案上——啪!噴出來一地的黑血。
他卻連眉眼都不眨,拍拍袖子擦擦汗,便把旁邊一碗濃黑的湯液咕嚕嚕灌進了嘴裡。他喝得甚快,好看的喉結一聳一聳的,回頭看見秀荷,竟然連碗也不藏。
“你怎麼來了?”似乎有些錯愕的樣子,好像很驚訝她出現在這裡。
“你……他……他們說你殺過人!”秀荷站在柵欄外,連話都說不齊整了。眼前的庚武唇角帶著黑汁,看起來就似那傳說中的鬼面夜叉。她想到庚武的大手還拍過自己的胸脯,他還用他喝過血的薄唇“親”過她、蹭過她,秀荷頓時感覺整個身子都沾染了獸味,冷到不行了。
“殺人不過頭點地,有甚麼意思,猛獸倒是撕過不少。”庚武不明白秀荷何意,收起麻袋,隨意咕噥了一句。
好了,不要再說了,果然就是這樣。秀荷把酒罈子一放,轉身頭也不回地跑掉了。
蠢丫頭,莫名其妙跑到跟前就為了說這麼一句話,一天到晚腦袋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庚武嘴角勾出一抹笑弧,冷冷地潑掉瓷碗裡的茶汁,走出了屠宰場。
那野豬天天擾民,鄉民們合夥抓起來打死了,央自己順路背過來。剛才不過徒手甩去案板上,怎麼又和殺人扯上了?
黑茶的香氣很快被雨水掩蓋,可惜秀荷沒有看到,秀荷以為庚武喝下去的是新殺的野豬血。
她想,一個殺過人、喝過血、撕過猛獸的男人,必然天性裡藏著嗜血和殘虐。還好自己看到了,不然不定還要被他清雋的外表怎樣矇蔽。
想著想著,忍不住又想起庚武長褲下那隻大得嚇人的硬東西。聽繡娘裡的新媳婦說,那東西第一回弄進去,痛得能把人撕裂。秀荷知道一個沒出嫁的姑娘想這個,是一件很不對的事,但她決定,以後再也不能與庚武有半絲的牽扯。她得懸崖勒馬。
“你爹我親自找媒婆算過,你和他八字正登對。那小子剛從牢裡放出來,本來我也不想把你和他配一塊,那能怎麼辦呢?你身子都被他看過了,大晚上的又和他出去,你不想嫁給他,你不嫁給他還嫁給誰?”
老關福再念唸叨叨不厭其煩的時候,秀荷便底氣十足地頂了回去:“他殺過人,喝過血,當著我的面撕野豬,爹就不怕他日後打媳婦?”
老關福一愣,繼而想到庚武那句“我娘倒挺喜歡她的”,便又虎虎地瞪著大眼道:“胡說,我見他看你的眼神不要太溫柔!那梅二小子要是再不上門提親,他庚武幾時湊齊了聘禮,我幾時就把你掃地出門!”
阿爹最近都在滿世界造謠,逢人便說自己與庚家少爺八字怎麼登對,庚夫人又如何地喜歡自己一雙腳。福城的人暗地裡都開始管秀荷叫庚武媳婦,那眼神曖昧,秀荷連門都不想出,把繡包一挎,悶聲出了門。
四月末的天氣,大中午太陽黃橙橙的,晚春挽著秀荷的胳膊一起去繡坊。天一熱人就犯瞌睡,街心上人不多,鋪子裡的掌櫃們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