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霜寒_19(第1/2 頁)
“等”字還沒想完,雲倚風就開啟了門。他雙眼赤紅,眉峰緊鎖,只穿了一身流水樣的貼身寢衣,如墨黑髮胡亂散在肩頭,不管怎麼看,都不像是要暗探出門的打扮,倒很像是沒睡醒的狂躁起床氣。
季燕然相當識趣:“打擾了,門主繼續睡。”
雲倚風眼前一黑,整個人都軟綿綿暈在了他懷中。
季燕然:“……”
季燕然道:“喂!”
雲倚風雙目緊閉,身上如火滾燙,在這徹骨生寒的鬼天氣裡,越發像是一塊燒紅的炭。
季燕然將人打橫抱起,一腳重重磕上房門,將所有迴旋的雪與風都堵回院中。
臥室裡的火盆早就被水澆熄,床褥與棉被也悉數丟在地上,房間裡冷得像冰窟,饒是如此,雲倚風依舊燥熱難安,連撥出的氣息都帶著灼意。
季燕然強行握過他的手腕,脈象紊亂無序,時而猛烈到要跳出所有心頭精血,時而又微弱不可見。
雲倚風將雙眼睜開一線,看著床邊模糊人影,拼力道:“明日就沒事了。”他說話時咬緊牙根,手上青筋暴起,顯然正在忍受巨大痛苦。季燕然心裡搖頭,伸手把他扶起來,抬掌按住胸口。
一絲一縷的真氣進入筋脈,雖不至於完全驅散痛楚,倒也總算能緩解些許。過了一陣,雲倚風的呼吸逐漸平復下來,季燕然卻絲毫不敢大意,手下反而更放輕三分。他自幼長於軍營,見慣了皮糙肉厚的大梁將士,那都是捱上七八刀還能浴血殺敵的猛漢,無論哪裡受了傷,隨便開瓶藥撒撒便能治好大半。可此時此刻懷裡這個,且不說武功如何,至少看起來就要比西北那群人金貴許多,面板白得幾近透明,身子又薄得像紙,鎖骨更如細玉一般,似是稍一用力就會壓成粉碎。
所以就只能加倍小心。
如此過了大半個時辰,待雲倚風終於肯睡著時,季燕然也早已滿頭是汗。他單手將人圈住,另一隻手想去取地上的被褥,卻摸到一把半溼爐灰,這才發現屋內火盆不但被茶水澆熄,還被打翻倒扣,到處都是粗糙炭渣,狼藉一片。雲倚風的腳上也有斑斑血跡,應當是方才下床開門時,一路跌跌撞撞亂踩過去,不慎傷了他自己。
季燕然心裡嘆氣,索性將人抱到隔壁房中。小院廚房裡再度響起風匣聲,柴火在灶膛裡燃得歡騰,有了上一回的經驗,這回蕭王殿下燒水燒得還挺快。雲倚風被毒物折磨得精疲力竭,但覺渾身每一根骨頭都要碎出裂痕,鈍痛不斷侵蝕著大腦,四肢癱軟,連呼吸都要拼盡全力,實在沒有多餘的力氣再抬起眼皮,渾渾噩噩中,只能模糊感受到一絲溫暖,分辨不出究竟來自何處,只知道那是極溫柔的、極耐心的,像夏日暖風,吹在碧波粼粼的琉璃湖面上。
季燕然將一切都收拾停當,又替這玉雕雪捏的病秧子蓋好棉被,連被角都壓得嚴嚴實實,確定沒有一絲風能溜進去,方才長出一口氣。
原來做老媽子伺候人,也不比行軍打仗輕鬆。
甚至還要更累一些。
此時天已微微亮,季燕然回到雲倚風房中,隨便撿了一床乾淨些的褥子反鋪在床上,靠著閉目養神。
他稍微有些想不通,這一毒發就要命的架勢,在遇到自己之前,究竟是何人在幫他療傷,怎麼此番出門也不一併帶著。
一翻身,胳膊下不知壓了什麼,硌得慌。
摸出來一看,卻是雲門主日日掛在脖子上、當成寶一樣的紅玉靈芝。
“良知”這玩意,完全不要好像也不行。
季燕然用拇指搓了搓那假靈芝,腦仁隱隱作痛。
也罷,今晚耗費內力替你療傷,就當是還了半分人情。
……
窗外風聲漸弱,雪也小了許多。
房間裡一片靜謐漆黑,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