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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案,翻了卷宗,問道:&ldo;顧城棒殺案如何?&rdo;
辛弈合卷道:&ldo;此案雖為道義,卻失綱法。&rdo;
顧城棒殺案,是洪興三十六年顧城知府於宅府之中遭人棒殺。作案六人,皆是顧城百姓。此案驚動大嵐不是因為死了一個知府,而是作案六人案後關押,囚車過道時萬人送行,被民間百姓贊稱義士。當年主審此案的並非初出茅廬的左愷之,而是左愷之恩師蔣泊舟。案牽出顧城知府罔顧人倫強搶弟媳,苛刻府稅侵佔民田,在顧城可謂是無惡不作,無人不恨。但蔣泊舟抄知府貪稅、歸還民田在先,斬殺作案六人在後惹起民憤。蔣泊舟一生直硬,唯獨此案叫人憤說摘指,不過三年,上奏告老,自此之後大理寺才由左愷之接任。
這案子不難判,難在眾心皆服。蔣泊舟為官力行綱法,嚴律執案,這是沒錯。可顧城百姓遭禍已久,知府隻手遮天,上訟層層艱難,若不是逼到絕境,怎麼會擇一條必死路?柏九將這案子挑出來,是有些意味的。
辛弈繼續道:&ldo;民憤實不為蔣大人,而是官制監察。大理寺掌案審理,要的就是一個法字。正謂綱法不正,國本不穩。故此六人,須斬。&rdo;他眉間一正,又道:&ldo;但地方行官,督察院難以監察審制。地方品級壓人,權勢遮掩,本就是養虎之行,卻獨獨丟了鎖鏈牽制,這是朝廷中樞疏漏。知府作惡,督察院年年下巡監察地方官員,卻僅僅只停留數日即返。想這地頭蛇窩裡縱橫,翻個花就能過了這數日監察。此案之後朝廷雖增加下巡之時,卻無實用。若不想查,就是留十年也查不出東西。&rdo;
柏九一直聽著,待他說完還遞了茶去。辛弈接茶潤了潤喉,道:&ldo;延長查時是東宮提議,章大人也沒攔著嗎?&rdo;
&ldo;章太炎有心無力。太子一向與他不近,皇帝亦有心留太子出出風頭,此案收尾便允這個提議。後來太子漸穩,延長查時也的確收了不少人入獄,此事便漸略不提。&rdo;
&ldo;非國事。&rdo;辛弈抿唇,道:&ldo;倒像是家事。&rdo;
督察院憑此得了中樞重視,每年有一大半的時間都混跡在地方。上派監察,地方怎麼說也要敬些禮數,一來二去混熟了臉,這就成了油水差事。人人爭往,不為監察,全奔著那點心意好處去。奉旨堂而皇之的去撈財,督察院能不拿出點東西再孝敬給太子嗎?只怕地方刺頭還是刺頭,只不過變成了別人的刺頭和太子的刺頭。
&ldo;錦衣衛,錦衣衛有軍政巡捕之權,大人可曾下查過?&rdo;
柏九指腹劃過卷宗紙頁,道:&ldo;有,唯有兩次。&rdo;
&ldo;唯有兩次?&rdo;
柏九抬眸深邃,&ldo;一次是洪興五十一年,一次還是五十一年。&rdo;
辛弈敏銳的察覺著其中怕是有故事,只是柏九狹眸驟然深不見底,不知該不該問。轉念火光剎那間,又想起柏九之前的話,他是四十七年入京,可蕭禁一干人等都道他是五十一年入京。大人對這期間四年一直未曾提起,不知是不是……忌諱。
&ldo;如今的錦衣衛也非前朝要樞了。&rdo;柏九笑了笑,道:&ldo;皇帝自登基二十年起就漸削錦衣衛,我到時,錦衣衛已經少能參與朝中要事。原本拱行宮庭之要也交給了京衛司,軍政巡捕若沒有皇帝直命誰也動不得。現在的飛魚紋,刀都鏽了。&rdo;說著指腹一停,問道:&ldo;若是你,要如何?&rdo;
辛弈一愣,緊接道:&ldo;整頓督察院,重篩督察要員,派屬地方督察院,一年一換,絕不延時。上設直屬監察官,不定遊走抽查,以絕地方禍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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