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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斂沒有回答。
「晏君尋現在的家裡沒有阿爾忒彌斯,」時山延拆分著這道題,「因為你們發現晏君尋無法和被害人共情,即便他現在看起來很乖,但他對兇手的理解程度遠超正常人。阿爾忒彌斯的教學成果讓人害怕,如果晏君尋去犯罪,那他就是最難搞的兇手。」時山延露出理解的表情,帶著微笑殘忍地問,「我很好奇,你們『殺掉』了阿爾忒彌斯嗎?」
晏君尋提著啤酒罐,在各種鈴聲、交談聲裡穿過。他看起來像個剛畢業的學生,連t恤都帶著皮卡丘的圖案。他沒有回到姜斂的辦公室,而是去了相對人少的休息廳。
督察局的休息廳四面都環繞著鬱鬱蔥蔥的虛擬綠植,座椅的間隔保持一致,裡面的人都在低聲交談。禁菸區在左邊,晏君尋想了想,到右邊找了個偏僻的位置坐下。
廳內迴圈播放溪流聲,晏君尋在褲兜裡摸了摸,那裡還藏著根煙。他把煙拿出來,猶豫少頃,咬在了唇間,卻沒有點。
想要預測一個人是否會做某事,就得先搞清楚他對行為結果的期待,如果他能從其中得到獎勵,他就會繼續做下去。這是社會學習裡的期待理論。
晏君尋舌尖抵著菸蒂。
兇手畏懼性侵過程,卻選擇對性侵者重複作案。她很偏執,作案手法保持一致。這好像某種儀式,必須按照步驟做下去,她才能得到期待的結果。
晏君尋對她分析了太多,在晏君尋眼裡,她已經透明瞭。
一個常年忍受丈夫性暴力的女人,她的家庭地位也許還不如條狗。她不能隨意擺弄家裡任意一樣東西,那都不屬於她,她沒有權利碰。她清理劉鑫程、歷建華的家,好像自己住在裡面,但她不敢回家也這麼做,因為她在家裡這麼做會捱打。
她對暴力和性元素都很迴避,不肯直視劉鑫程的照片和自己。劉鑫程樓道里的塗鴉也讓她感覺壓抑,所以她給塗鴉畫上鬍子,好像強姦不僅發生在女人身上,這樣想讓她感覺好一點。
她很愛自己的孩子,愛到不想承認這個孩子死了的事實。她修改歷建華的系統,讓系統叫自己「爸爸」。她在臆想裡不僅是孩子的媽媽,還是孩子的爸爸,這樣她才能矯正「爸爸」的錯誤,給孩子幸福。
說明這個孩子的死跟爸爸有關係。
溪流聲很平緩,容易讓人睡著。晏君尋不想睡,他也不想繼續想,但思路就像長了腿,它們拽著晏君尋,不管他願不願意。
「咔!」
打火機的火苗點燃了晏君尋的煙,時山延的味道很突出。他從後繞來的手臂像是半環住晏君尋,襯衫的質地不錯,讓他藏在布料裡的肌肉清晰浮現出輪廓。
「他們盼著你儘快解決掉這個難題。」時山延利索地翻扣上打火機,像好友般的搭著晏君尋的肩膀。
「別傻了,」晏君尋叼著煙,「我是個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只會臆想。」
休息廳的柔光打在晏君尋的發間,他的淚痣在煙霧裡若隱若現,這是他獨特的魅力。他只抽了兩口,就把煙拿掉了。他看向時山延,不在乎他們之間的距離有多近。
「如果你關心這個案子,可以把你知道的東西告訴姜斂。」晏君尋嘴裡的煙味混雜著甜味,那是棒棒糖的味道,「別他媽再來試探我。」
「那麼何不由你來說呢,」時山延耐心十足,他聞到了香橙的味道,這讓他舔了下犬牙,「告訴姜斂兇手有病。」
晏君尋很煩。他厭惡跟人較勁的感覺,也厭惡無時無刻不在被觀察的感覺。
「不好意思,」時山延兩指捏過晏君尋抽剩的煙,敷衍地道歉,「一不小心就猜中了。」
他輕輕咬住那支煙,眼神卻像是咬住晏君尋。
「你知道兇手為什麼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