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第1/4 頁)
現場有些混亂, 行動小隊在解救劉晨的時候發現陳秀蓮繫了死結。他們從樓頂往下望, 看到陳秀蓮卡在落體承載裝置的外邊。居民樓附近埋伏的人員衝出來,檢查陳秀蓮,最後用通導器告訴姜斂:“目標已死亡。”
雨水把車窗外的世界泡得發皺,晏君尋睜開眼, 看著灰濛濛的停泊區。他聽見姜斂回答“處理現場”,思緒卻像掉進了下水道, 和骯髒的泔水流向深處, 最終變得漆黑一片。
* * *
晏君尋坐在小黑板前,這是他的座位。他似乎從出生起就坐在這裡,不論身體還是意識, 都只存在於黑板前。
阿爾忒彌斯擁有一座花園,但這裡從來沒有晴天,玻璃外永遠都是雨。晏君尋沒有見過花,阿爾忒彌斯在黑板上寫下“花”,告訴他玻璃外就是花園。他起身趴在玻璃上,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 都把雨當作花。
“我們生活在人群裡嗎?”晏君尋問阿爾忒彌斯。
“我們時刻生活在人群裡。”阿爾忒彌斯如此回答。
“為什麼我看不到其他人?”
“因為你還沒有‘眼睛’,”阿爾忒彌斯從黑板前回過身,“在你長大前,你都看不到他們。但是別害怕君尋,你跟他們待在一起。”
“你呢?”晏君尋側過臉,貼著玻璃。他喜歡各種各樣的觸感, 觸感讓他發現自己的存在不是場夢。
“我跟你待在一起,”阿爾忒彌斯說,“君尋,我永遠和你待在一起。”
“你是我的媽媽嗎?”
“我不是。”
“那誰是我的媽媽?”
“任何人。”
晏君尋的眼睛映在玻璃上,安靜地聽雨。這裡一直很安靜,“安靜”彷彿就住在這裡,只要晏君尋願意,他可以跟它這樣待到睡著。
“任何人都能做我的媽媽,”晏君尋說,“那是誰誕下了我的身體?”
阿爾忒彌斯不回答,它經常會沉默,沉默也是它的本領。它多數時候都在觀察晏君尋,不論晏君尋醒著還是睡著。晏君尋習慣了它的沉默,他也不再期待它能回答。
晏君尋的思考不會停止,否則他會陷入空白的焦慮。他渴望有個同伴,一個不同於阿爾忒彌斯的同伴,但是他只擁有無盡的大雨。阿爾忒彌斯沒有告訴他如何辨識情緒,他內心裡翻湧的都是未知。
這是保護嗎?
或許吧。
晏君尋避免了痛苦,因為他連“痛苦”是什麼都不知道。他的思緒像是一個個銜接緊密的小橋,延伸向孤寂的雨聲,變成浮浮沉沉的船隻,漂在他無法控制的水面上。
* * *
鈴聲把晏君尋叫醒了,他皺著眉醒來,發現時山延把通導器貼在他耳邊。
“早上好,”時山延眼神直率,“有人在找你。”
晏君尋忘了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他們還在督察局的休息區。他接過通導器,邊撐著額頭邊接通,語氣不善:“誰?”
“是我,”樸藺被晏君尋的語氣鎮住了,約莫兩秒鐘後才回答,“姜哥問你們走了嗎?”
“正準備。”晏君尋用手掌遮住眼睛。沒睡好的後遺症就是頭疼。
“好的,那就走吧,案子的後續總結我會直接發給你。”樸藺收拾著桌面上的紙頁,想了想,還是說了句,“……辛苦了。”
晏君尋“嗯”一聲,懶得客套,就把電話掛了。他把通導器裝回兜裡,站起身,對時山延說:“回去睡覺。”
“回哪兒?”時山延明知故問。
晏君尋往外走,說:“愛回哪裡回哪裡。”
他從休息區出來,下樓梯的時候看到督察局大廳的中央光屏,上面還在播放陳秀蓮的案子。他站在樓梯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