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陽光(第2/2 頁)

鼻的塵土與腐朽的氣息，每一滴落下的雨水都混雜著地面的灰塵，卻似乎無法洗淨這世界的汙濁。

踩在水泥地上散亂泥濘的腳步聲，在那壓抑且不間斷的雨聲中，顯得格外清晰。

啪嗒，啪嗒。

那鞋底狠狠扣在雨水中的聲音，同樣繃緊了角落中的青年那本就警惕的神經。

蜷縮在街角最陰暗的縫隙中，四周只餘殘垣斷壁，青年深深吸了口氣，那張未隱藏在黑暗中的一半臉頰看上去不過二十歲出頭，俊美卻蒼白。

他如墨般的黑色髮絲被雨水打溼，緊緊貼在臉頰上，為近乎透明的臉龐增添了幾分悽楚。

淺紫色的瞳孔有些微微失焦，卻依舊閃爍著微弱的光芒。但這份光芒，此刻卻更多地被疲憊與痛苦所掩蓋，彷彿隨時都會熄滅在無盡的雨幕中。

他的呼吸在冰冷的空氣中凝結成白霧，每一次喘息都伴隨著撕裂般的疼痛——腹部的傷口仍在汩汩流血，每一次動作都牽扯著神經，讓他不得不咬緊牙關，儘量保持身體的靜止。

他抬手，發狠般拭去唇角不斷滲出的血痕，可沾染了血跡的手反而在右臉留下了幾道暗紅色的痕跡。

青年竭力讓自己的呼吸平緩一些，但幾乎遍佈全身的傷口帶來的疼痛還是難以遏制。他的每一次喘息凝結成朦朧的白霧，帶著他體內殘留的熱量最終消散於無盡的雨幕之中。

“好冷……”

他在心中近乎茫然般地默唸。

記憶的深處那巨大的、帶來生命的灼熱火球的溫度已經消失多久了？

但此刻只餘天邊一抹黯淡的、人造發光體的光暈，遙不可及。

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不受控制地顫抖著，這是失血與嚴寒的徵兆，每一次顫抖都似乎在提醒他——已經沒有辦法了。

他緊閉雙眼，將身體蜷縮得更緊，試圖在這無邊的寒冷與威脅中尋得一絲希望。

——我不能倒下……為了、為了……

耳邊，那持續不斷的腳步聲如同死亡的鼓點，與內耳的轟鳴交織在一起，形成一股難以抗拒的壓力，衝擊著他的意志。

——為了…什麼來著……？

淺紫色的眼瞳猛地睜開，眼底似乎還殘留著淚痕。

秦祈猛地直起身，視線逐漸清晰——

午後的陽光慵懶地灑進房間，他望見桌上早早泡好的那杯飲品，在陽光的照耀下泛著誘人的光澤，清爽的甜香悄悄鑽入鼻尖，似乎在撫慰著他緊繃的神經。

但秦祈心底的陰霾並未因此消失。

他黑色的髮絲此時因汗水而黏貼在臉頰上，幾縷散落的長髮凌亂地垂在胸前，為他平添了幾分脆弱。那抹映著細碎光芒的淺紫色似乎還殘留著夢境中的警惕與未散的畏懼。

——他…睡著了？什麼時候……

秦祈的心中依舊餘悸未消，骨節分明的手指不自覺地緊握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