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珩 第109節(第1/3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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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薄西山,命不久矣,何必再同其虛與委蛇。
“蔡女,你膽敢信口雌黃,簡直豈有此理!”
宋人怒不可遏,蔡歡暢笑出聲。她隨手落下車窗,命令從車內下達:“速,吾不屑與之同行。”
“諾。”
甲士齊聲領命,集體調轉馬頭,不再與宋人爭鋒。
馬奴振動雙臂,用力揮動韁繩,大車齊齊加速,車軸發出沉悶的吱嘎聲,坐在車上的工匠迅速抓住車欄穩住身體。
“宋人自詡君子之國,被夫人斥責卻無言以對,不過爾爾。”
隊伍中有行人和史官,前者曾經使宋,過程不算美好,看到火冒三丈卻無從爭辯的宋人心情暢快,頓生揚眉吐氣之感。後者手捧竹簡筆耕不輟,詳實記錄全過程,不遺漏任何細節。
蔡歡的車隊風馳電掣,很快同宋國車隊拉開距離。
在蔡歡身後,中大夫呂奔推開車門,眺望前方的車隊,面沉似水,眉心深鎖。
呂堅坐在他身邊,滿臉怒色,憤憤不平道:“父親,蔡女可恨!”
呂奔收回視線,下令隊伍繼續前行,不必追上蔡歡,但也不能落得太遠:“話雖難聽卻是事實,無一字虛假。”
“您怎能長他人志氣?”呂堅挺起上半身,表情滿是驚愕。
“先君去後,國勢日衰。今上才具平庸偏又多疑,賢臣老去,有識之士不得重用,阿諛奉承之輩充斥朝堂,使得狐裘蒙戎,晦盲否塞。今又行背信棄義之舉,國之將亂,岌岌可危。”
呂氏歷史悠久,先祖曾為天子牧馬,隨初代宋伯就封。
呂奔年少時,遇宋成侯在位,政治清明,國庫豐盈,國人安居樂業,以小國主持會盟,可謂風光無限。
可惜強盛如曇花一現。
如今的宋國政令不一,氏族們忙著爭權奪利,一度有大氏族生出謀逆之心,意圖政龐土裂。
事雖未成,卻給宋人敲響了警鐘。
呂氏有心撥亂反正,奈何宋伯偏信小人,對呂氏幾番打壓。時至今日,呂氏上下心灰意冷,不再想著一匡清明,反而隨波逐流,日復一日粉飾太平。
車輛前行,車輪壓過土路,車廂輕微搖晃。
呂奔目視前方,回想蔡歡所言,不由得連連苦笑。見呂堅仍糾結蔡歡的譏諷,他心中黯然,失望顯而易見。
不想兒子犯錯,該說還是要說。
“公子齊在肅州城內。”呂奔轉回目光,逼視毫無長進的兒子,一字一句說道,“身為呂氏郎君,你現在不應計較蔡女的譏諷,該認真想一想晉侯所為。”
呂堅先是一愣,品味話中深意,臉色瞬間發生變化。
“父親,您是說晉侯會為難宋?”
“為難尚且是好的。”呂奔深深嘆息,眺望肅州城方向,心中滿是憂慮,“晉侯收留公子齊,連派飛騎奔赴上京,助公子齊狀告信平君,將蜀國之事鬧大,所圖恐非小。宋惡公子齊,險些害他性命,此番入貢又顯倉促,極可能被拒之門外。”
“晉侯真行此舉,豈非無禮之極,難道不怕千夫所指?”呂堅不敢置信,聲音緊繃。
“背信棄義的是宋,行惡事的也是宋。晉侯曾在上京為質,同公子齊年少相伴,情誼深厚。縱有出格之舉也是情有可原,實為重情重義。”呂奔搖頭嘆息,道出擊潰呂堅幻想的一番話,“非是困難重重,使晉也落不到呂氏頭上。”
呂堅嘴巴開合數次,卻是無從辯駁,未能說出一個字。
他回想起國內的情形,想到滿朝氏族互相推諉,最終將入貢推給呂氏,國君連夜召見父親,口口聲聲委以重任。
他還曾心花怒放,以為呂氏得到重用,不會繼續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