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珩 第156節(第1/3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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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羆跳下戰車,衝向包圍圈中的鵠起。他中途彎腰撈起折斷的長戟,單臂平舉投擲向前。
破風聲呼嘯而至,長戟穿透戰馬的脖頸,馬上的鵠起措手不及,當場摔落馬背。
落地的一瞬間,他在地面快速翻滾,驚險避開越甲的攻擊,還趁隙奪過一杆長矛,單膝跪地橫掃,盪開周圍的越人。
包圍圈中,楚人接連掉落馬下,變得所剩無幾。
鵠起孤軍奮戰,接連擊殺數人,全身浴血彷彿一尊殺神。
多名越甲倒在他腳下,他全身受創十餘處,一手拄著長矛,另一手握緊鐵劍,劍尖指向傘車上的公子煜,咧開嘴,現出被血染紅的牙齒。
“公子煜,吾乃鵠起,鵠氏之人。敢同吾一戰?!”
“鵠氏善戰,世為楚國中軍將,為楚立下汗馬功勞。”傘車駛向前,楚煜站在車上,看向接近強弩之末的鵠起,沉聲道,“鵠氏叛越,設計殺越威公。越室有訓,屠盡鵠氏,不留一人。”
“叛越?簡直笑話!”鵠起哈哈大笑,聲音喑啞,嘴角滑過血痕,“昔楚、越分國,鵠氏擇明主,何過之有?”
“擇主無過,但獻計楚侯,以結盟設陷阱誘殺威公,殺世子、公子及越氏族近百人,血海深仇不共戴天。”楚煜收回佩劍,拿起掛在戰車上的強弓,拉滿弓弦,鋒利的箭矢對準勉強站立的鵠起,“凡越室之人,遇鵠氏必殺之。有朝一日攻破紀州,必屠鵠氏全族,焚其家,毀其宗廟,雞犬不留!”
話音落地,公子煜鬆開手,箭矢如流星飛出。
鵠起試圖躲閃,奈何身體不聽使喚,四肢遲遲無法移動。陡然間胸口一涼,他低頭看去,黑色的箭矢已沒入胸腔,只餘箭尾輕輕顫動。
箭頭穿過背心,血順著箭身滴落,連成一線砸向地面。血窪很快被雨水沖刷稀釋,殘留的暗紅浸入泥土之中。
鵠起感覺不到痛,知覺變得麻木。
他再也握不牢武器,長矛和鐵劍先後脫手,高大的身軀向後仰倒,重重摔在血水之中。
天地間驟然變得安靜。
他仰面倒在地上,冰冷的雨水持續落下,沖刷失去光彩的眼球。
越甲向兩側分散,傘車駛得更近。
金輝籠罩下,越國公子一身殷紅,濃重恍如血色,刺痛他的雙眼。
“斬下首級,屍體拋入河中。”
楚煜的聲音傳來,敲打他的耳鼓。
聲音落地,他的髮髻被抓住,森冷的刀鋒逼近脖頸。
“不出預料,楚人入甕。公子弦入楚之日,就是齊楚交鋒之時。”
入甕?
何意?
鵠起的意識愈發模糊,黑暗來臨前的一刻,他腦中似有靈光閃過,來不及抓住就被湮滅,問題永無答案。
熊羆親自操刀斬下鵠起的首級,送至公子煜車前。楚人的屍體收斂到一起,一具接一具投入水中。
這一幕何其熟悉,同楚人襲殺暗甲一般無二。
“祭!”
洛水穿過平原,下游分出支流,向南流入越地。
楚煜提起鵠起的頭顱,面向河面唸誦祭詞。
血線滑入他的掌心,他以手指蘸取擦過額前,留下醒目的殷紅。
“敵首,祭鬼神!”
越楚同源,兩國習俗頗為相近。楚國宗室有巫的血脈,越國亦然。
公子煜身為越侯的嫡子,自幼學習巫言,越巫不在身邊,他一樣能主持祭祀。
雨水連綿不斷,沖刷佇立在河畔的越甲。
祭詞唸誦完畢,鵠起的首級被投入河中,短暫蕩起波紋。
受到血腥味吸引,水底浮現暗影,是潛伏在水下的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