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珩 第161節(第1/3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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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之前他還能自欺欺人,想方設法尋找藉口,安慰自己一切是為了家族。
如今置身囚室,設身處地去想,久違的愧疚湧上心頭。公子齊的質問迴響在腦海,他實是問心有愧,感到無地自處。
“為何,為何……”
為何對信平君的暴虐視而不見?
為何不對夏夫人和公子路施以援手?
花氏立家數百年,曾與國君鼎足而立,甚至平起平坐。為何竟變得膽小懦弱,走到如今地步?
花顏陷入苦悶,不斷敲打內心。
想到晉君之前所言,想到遠在蜀地的家族,他猛然咬住後槽牙。
愧疚,贖罪。
終是要有所取捨,做出決斷。
囚室外,幾名宮奴並未走遠。
聽到門後漸漸沒了聲響,一人悄無聲息靠近門板,扳動機關。門板上方出現一道縫隙,亮光投入,送入一線光明。
藉助亮光,宮奴看清花顏所在,確認沒有大礙,方才收回視線,輪番守在門外。
門上的氣窗沒有關閉,囚室內依舊昏暗,卻不比先前伸手不見五指,幾乎令人窒息。
花顏轉動眼球,忽然有了動作。
他從頭上拔出髮簪,翻過外袍,割下一條裡衣。以手指蘸取傷口的血,迅速在布上書寫,隨後將布條摺疊起來,塞入衣帶藏好。
做完這一切,他背靠床榻凝視地面,鎖定細窄光影,許久一動不動,好似陷入痴迷。
入夜,疾風驟雨開始減小,雷聲遠去,閃電消失無蹤。
臨近天明,堆集的雲層開始變薄。
太陽躍出地平線,晨光綻放,烏雲流散,現出碧藍的晴空。
肅州城門大開,城頭響起隆隆鼓聲。
一隊黑甲騎士策馬行出,分列在城門左右。
幾名臉繪彩紋、腰懸骨鏈的巫赤足走過泥地,踩著鼓點唱誦祭詞,抵達預定位置後,一同俯身在地。
大雨初霽,地面散落大大小小的水窪。積水混合泥漿沾染巫的膝蓋和雙手,泥點飛濺上額頭。
幾人毫不在意,高舉雙臂向天,完成最後的祭詞,一同丟擲骨甲。
大大小小的骨甲在晨光中翻飛,同一時間落下,一枚恰好落入水窪,濺起環形水花。
巫俯身向前,讀出骨甲的含義,同時高呼:“大吉!”
城頭鼓聲愈重,號角聲傳來,國君的車駕出現在城門處。
張開的金傘下,林珩身著袞服頭戴冕冠,腰束玉帶,手按王賜劍。冕冠垂掛旒珠,珠光五彩。衣襟上的玉鉤雕刻成玄鳥,質地溫潤,浮動光華。
傘車壓著號角聲前行,車輪滾滾,旗幟獵獵。
兩百黑騎護衛在車駕兩側,皆是全副武裝,渾身煞氣,樣子威風凜凜。
傘車之後是氏族戰車。
經過商議,費毅、雍楹和賴白隨林珩前往豐地,餘下留守城內。
林珩下達旨意,會盟期間,政事交國太夫人與氏族共商。遇大事不決飛報豐地,不可延誤。
國太夫人曾經執政,對處理政事並不陌生。
她終究上了年歲,不可能事事親力親為。之所以再度出現在前朝,無非是對氏族形成牽制,避免林珩不在時出現差錯,予人可乘之機。
此時,國太夫人登上城頭,親自送林珩出城。
涼風襲過,鼓振袖擺,颯颯作響。
林珩在車上疊手,國太夫人含笑以對。
祖孫倆分外有默契,無需言語即表心意。此情此景落入氏族眼中,心下各有思量。部分人眸光微暗,暫時壓下蠢蠢欲動的心思。
費毅和雍楹並轡而行,賴白落後兩人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