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珩 第304節(第1/3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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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近日來的種種,良醫不由得打了個哆嗦,躡手躡腳地收拾起藥箱,正想走出帳篷,忽然又改變主意,回身坐到榻前,緩緩撥出一口氣。
燈光搖曳,良醫下意識抬頭,不覺心頭劇顫。
本該熟睡的巫睜開雙眼,正平靜地看向他,目光陰冷。
良醫猛然意識到,假使他沒有改變主意,走出這座帳篷,註定是死路一條,絕活不到明天。
劫後餘生,良醫全身發冷,再不敢生出任何心思,老老實實守在巫身邊,寸步不離,只為能保住性命。
相隔不遠的中軍大帳內,林珩與楚煜對面而坐,令尹子非和上卿智淵分坐在兩人下首。
四人中間鋪開一卷竹簡,上書百餘字,末尾蓋有王族私印,圖騰拱衛一個
“超”字,象徵連地的主人。
這封信內容不長,四人卻看了一遍又一遍,連林珩都感到驚心。
在這封信中,姬超痛陳廢王與犬戎勾結,害死血親兄弟,言其得位不正,實乃篡權。
“王非正統,德不配位。”
“勾結犬戎,辱沒先祖。當眾施以極刑,祭告天下!”
姬超不僅要公佈廢王的罪行,對他當眾行刑,更要顛覆這一系血脈。
透過姬卓的死,他看透了王族,不行大道,不求上進,專好陰謀詭計,血親相殘,早就無可救藥。
“不能救,何須救。”
“毀之,滌盪清澈,還以大道。”
“朽木倒,新芽生。人王滅,天子登臨八荒。日月交替,九鼎易主,實乃順應天勢。”
假若是諸侯說出這番話,堪稱梟雄,必能成就霸業。
姬超身為王族,公然要顛覆王朝,其大逆不道,稱得上當世翹楚,無人能出其右。
史書有載,晉成襄王三年,連伯超殺廢王,曝屍數日。
姬超鐵心鐵意,早有決斷。自帶廢王回城之日起,就不打算留他性命。
借飛騎送出書信,並非要與諸侯聯手,實是要藉機宣揚廢王種種惡行,為死去的兄長討還公道。
在見過城外來人,送出親筆書信之後,他在室內獨坐許久,飲盡冰涼的茶湯。直至日頭偏西,他才命人備車,去往關押廢王之處。
進入連城當日,廢王就被關押在太廟。
整日面對姬卓的牌位,擔憂姬超的報復,他不免擔驚受怕,稍有風吹草動就會陷入恐慌,精神瀕臨崩潰。
他之前帶傷逃命,中途與良醫離散,被抓來連地之後,傷口未經換藥,陸續開始流膿。
身上傷痛難忍,精神上又備受折磨,日夜煎熬,當真生不如死。
房間門窗緊閉,罕見日光透入,他終日渾渾噩噩,已經難辨日夜。
這一天,緊閉的大門忽然開啟,夕陽的餘暉落向室內,割裂滿室昏暗。
一縷光覆上供桌,籠罩擺放的牌位。
雕刻的文字浮現微光,數不清的細塵在光中旋舞,迷亂觀者視線。
光明乍現,廢王很不適應,下意識眯起雙眼,舉袖擋在額前。
他的雙腿不能動,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響,只能以手肘支撐著轉過身,強忍著刺痛逆光望去,捕捉到站在門前的身影。
一瞬間,廢王瞪大雙眼,滿臉駭然,彷彿不可置信。
直至來人跨過門檻,模糊的面容變得清晰,他才認清對面是姬超,而非早已化成白骨的姬卓。
一瞬間的神情變化沒有逃過姬超雙眼。
他短暫停在原地,似想起什麼,發出一聲冷笑。隨即邁步走上前,居高臨下俯視廢王,眼中的恨意毫不掩飾。
“當年諸胡圍城,我兄率兵死守,卻遲遲等不來援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