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第4/5 頁)
沈拓一把抱下馬背上的人塞進馬廄中,在廊下與出門檢視的僕婦道:“大娘莫慌,是阿翎雨夜歸家。”
僕婦執燈笑道:“可是該死,雨夜好睡,我們睡得死沉,竟是不曾聽得施都頭敲門,倒累郎主親來應聲。”
沈拓道:“這倒怪不得你們,雨聲雜亂,哪裡聽得敲門聲。”
僕婦又道:“都頭夜間歸轉,腹中定是飢餓,灶中還埋了火,廚下還有青菘,不如我去煮碗湯餅與都頭吃?”
施翎笑道:“誤了大娘安睡是我的不是,哪裡還再累大娘煮湯餅,我自來便是。”
僕婦忙道:“這如何使得?”
何棲在屋間聽了響動,她極機敏,立知有事,披衣拿一盞燈籠出來道:“大娘去睡罷,家裡叔叔遠歸,我做嫂嫂的親與他做碗羹湯。”
僕婦這才作罷,堆笑回屋,自去睡下。
沈拓示意施翎進屋,自己去馬廄將人領去偏廳,自己抱胸守了門側傾聽動靜。施翎解了蓑衣露出縛在懷中熟睡的稚童來,許是途中勞累,力小不支;許是有人以身作蔭遮蔽風雨,那稚童睡得面頰緋紅,顛簸輾轉竟是不醒。一旁少年也除了雨具,家逢變故消得身瘦,生離死別損得容殘,他雖狼狽憔悴見著沈拓與何棲二人,仍舊理了理儀容斂身一拜:“趙宜拜見沈家伯父伯母。”
何棲眼前微黑,拿左手握住發抖的右手,穩住身形,問道:“芨州州府與你……”
“正是家父。”
施翎在旁噗通跪倒在地,納頭三拜,何棲鼻中一酸淚如雨下,趙宜隨之撩衣跪倒。
施翎道:“哥哥嫂嫂,施翎是來拜別的,原本不該累哥哥嫂嫂涉險,只我心中不甘,今此一別,此生難見,不見得一面縱死也難瞑目,定是畢生所憾。因此施翎任性妄為返家作別。”
何棲怒道:“好個返家,此處既是家,你又要去到何處?”
施翎泣道:“哥哥嫂嫂原諒則,弟弟犯了事殺了人,他處才是安命容身之所。”
沈拓道:“阿翎素來是爽快的人,刀架脖頸不皺一下眉頭,作得什麼離別情態,先將前因後果說個清楚。”
施翎不敢隱瞞從頭至尾一絲不落地說得仔細,道:“我殺了官差,再無退路,留在家中只會牽連兄嫂。踏遍山川看盡江河,劍管不平事,本就是我心中所存志向,如今也算心願得償。”又落淚道,“施翎薄情寡義,只得負了兄嫂,何公、阿計的一片深情。”
何棲冷笑道:“這話你留與阿爹說罷。”
施翎面色慘白,他本就生得好,長睫抖動引得人無端心疼,垂首委屈道:“我……我……不敢與何公作別。”
沈拓徘徊幾步,道:“你既已經滅口,又哪裡了去尋你蹤跡?大可在家中住下,兩位趙小郎君更換名姓,只作投奔來的遠親。你本非桃溪之人,有親來尋,哪個會去疑你?”
施翎搖頭道:“此舉太過冒險,施翎不敢也不願哥哥嫂嫂牽進此事之中,既是我做的事,自由我來擔責。”又道,“常言道:世上無不透風的牆。哪有周全無誤的事,我雖殺了那幾個值守,難保還有漏網之魚。施翎半絲都不願兄嫂家人涉及險境。”
何棲只不應,心中謀算著萬全之計,
趙宜在旁抱著阿果,茫然道:“不如由我自去……”
施翎淡聲道:“我施翎豈是負義鼠輩,埋首跨下做人?”
沈拓權衡種種,狠了狠心,嚥下淚意:“阿圓,去為阿翎做碗麵來,再為他一葫蘆酒。”
施翎聽聞此言,咧開嘴爽朗一笑,掩去眼中淚拜道:“施翎謝哥哥嫂嫂成全。”
何棲張張了嘴,喉間刺痛似是吞了糠麩,怒道:“是你哥哥應的你,我卻不知成全,你也別來謝我。”她拿手一拭淚,轉身出了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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